首页 -> 2005年第11期
痛并快乐着
作者：李小菊
记得我第一次走上班主任工作岗位，满怀憧憬。当时班上有个男孩叫黄润霖，特别聪明，成绩很好，尤其是作文写得好，比一般同学的写作悟性要高。我对他宠爱有加，上课小声说话，做点小动作，我都不忍心批评他。可是有一天我正在上课，突然听到他哭了起来，我吓了一跳，问他怎么回事，他指着前面一位同学说：“老师，他打我!”我一听，很生气，马上追问那位同学，那位同学红着脸、嗫嚅着说：“不是的，老师……”我更生气了，正在这时，黄润霖同学却笑了。那一刻，我看到他是那么得意的坏笑。有同学说出真相，是他先打了前面那位同学，而那位同学只不过用手挡了一下。当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震惊得忘记了生气。震惊之后，我第一次感到做班主任的痛苦。我不断地问自己错在哪里，后来找到了答案，我的爱和纵容出了错。
在以后的工作中，虽然经常提醒自己，但仍然会对聪明的、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有些偏爱，以一好遮百丑，因而时常遭遇痛苦。
记得有一年我带的是个基础班，班级学风不正，学习氛围不浓，纪律松弛，学生成绩很差，我硬着头皮接下这个班级。年轻人争强好胜，我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用了很多心思，班级情况逐渐好转，学习也渐渐步入正轨，在几次大会上，校长都对我的班级工作提出了表扬。很快就要进入期末了，班级评比即将进行，我很希望也相信我的班级能够成为文明班级。但是，天不遂人愿，一天中午，班上三个特别调皮、学习成绩最差的孩子和外校的学生打架了，其中一个学生的小拇指被生生用刀砍掉了。当我赶到现场，看到那血淋淋的场面，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无法控制。在医院，面对学生和家长的痛苦，我体验到加倍的痛苦。
后来我调到珠海一中。珠海一中是珠海的龙头学校，在我看来，这里的学生也应当是品学兼优的。但是，现实再次让我体验了痛苦。在我的班级里，有一个学生进校时成绩还不错，但是一个学期后，他的成绩下滑较大。通过观察，我发现他喜欢电脑游戏，在班上有一群铁哥们：他经常上课睡觉，作业欠交且质量马虎。我多次找他谈心，给他讲道理，希望他能把心思从电脑游戏方面转移到学习上来。他当面答应，过后又故态复萌。期末考试结束后，连续两天，这位同学都在下午上课结束后才到学校来。为此我再次找他谈心，可他态度十分恶劣，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为了帮助他认识自己的问题，我请他的父亲来学校，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分析了整个事情。我自始至终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用冷静平和的语言和他们父子进行交谈。他父亲完全同意我的看法，孩子也谈了认识，并当着父亲的面承认了错误、表示了歉意。
放假了，学生网站上却出现了对我攻击的消息，说我“毒打学生”，来源正是向我承认错误并道歉的那位学生。一个寒假，我没有心思做事，更没有节日的欢乐心情，我的心里满是阴霾。我反复思考这件事情，我错在哪里?我伤害了学生吗?在与家人及多位学生沟通之后，我明白了：是我的多次带有批评性的谈话“伤害”了我的学生。也许有人认为对学生应当以正面鼓励为主，可是当正面鼓励失去效果的时候呢?当严重的错误无法用鼓励来纠正的时候呢?孩子们是单纯的，他们的观念和认识更多的来自社会，正是近年来社会舆论过多的宣传，使得我们的学生“骄娇”二气日益严重。为什么那么多学生面对善意的批评而失态?为什么我们的学生越来越脆弱?过多的所谓“鼓励”已经变成了学生的大温室，他们只听得鼓励、表扬，只受得顺境，受不了挫折，但是我们的社会能因他们而改变轨迹吗?，
当我把目光投向网络时，充斥其中的那些劣迹斑斑的老师，让我的心再次痛苦，我自问：“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吗?”我感到恶心、可耻，继而委屈、愤怒。不，我是一个工作努力、对学生充满爱心的教师!那么，那些被“控诉”的老师有没有被冤枉的?有没有被“造”出来的?在此之前，我对那些文字是没有怀疑的。我感到舆论的威力与可怕。
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哀。但是放眼我们的教师队伍，不要说贫困地区那些只管耕耘不问收获的奉献之师，就在我们周围，也有那么多的老师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既是业务上的尖兵，又是道德上的榜样。不是如此，我们的教育又怎么会突飞猛进，人才辈出呢?不是如此，我们的人民又怎么会放心地把他们的孩子交给我们的教师呢?
（联系地址：广东省珠海市第一中学 519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