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遭遇“下巴威”之后
作者：方之林
该班纪律差，课不好上，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师生初次见面相互问好时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就有个学生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
“老师不好！老师吃马草！”
我的天呀，这是什么样的学生！竟然敢在课堂上当着老师的面说出如此无礼之言，简直是吃了豹子胆，太放肆了。正当我恼火的“岩浆”即将冲破“地壳”，喷薄欲出时，“制怒”二字使我理智地控制住了冲动的情绪。我想，也许是这些学生平日饱受了批评和训斥而对每一个教师都深埋着一种怨恨，不然不会如此……
眼下绝对不能用疾风暴雨式的训斥来维护自己的“师道尊严”了。但也不能当着全班四五十名学生的面，对这种放肆无礼的言行置若罔闻、听之任之吧？能不能因势利导，化干戈为玉帛呢？
镇定出智慧，办法终于有了。我说：“刚才有一位女同学说‘老师不好，老师吃马草’，这话从某种角度来说似乎也成立。我们这个地方的一些老百姓把‘工资’戏说是‘马草’。我们教师每个月都领国家发的工资，按此说法说老师‘吃马草’错不了。但是必须有个语言环境，不然的话就是对老师不尊重。从审美角度来说，说‘老师不好’也行。不仅仅‘老师不好’，同学们也半好半不好。”
听了我的这一番“另论”，学生们相觑，猜不出我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于是我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句子：
“东家有好女，增之一分则太长……”（《登徒子好色》）
我解释道：“‘好’字是指女子外貌的美丽。我们班这位女同学说‘老师不好’，我是相貌平平的男老师，当然不敢称好。要是我属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抹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肌如白雪，齿如含贝’的那种女老师，谁说我不好，我准把他告到法庭上去，非要他赔我‘精神损失费’不可！”
教室里笑声阵阵，原先绷得紧紧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了。
“看来，不仅老师不好，我们班的男同学哪个敢称‘好’？‘好’字只属于那些清纯无瑕、朝气蓬勃的女同学的专利了。这就是我所说的‘同学们半好半不好’的理由。你们同意不同意？”
“同意！”几十张小嘴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过，我还得把话说得长一些。自古以来，‘好’不专指女子外貌的美丽，还包含心灵的美丽，也就是内在的美。我们常说要做个好人，并非要做一个大美人。我不敢说我们在座的都是些小帅男小美眉，但敢说我们都是好人——都是些或多或少有缺点的好人！”
教室里一片雀跃，同学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是啊，他们平日很少享受过这种“礼遇”。
“黄金不足赤，人生不完美。有缺点，才是人；没缺点，那是神。正因为人生不完美，所以我们才不断地追求完美。即使达不到完美的境界，但我们已经作出了努力。在努力追求的过程中，我们洗涤了身上的‘污垢’，这本身就是一种美！”
教室里又响起热烈而长久的掌声。
从此以后，每当我来到学校或者走进教室的时候，听到的是一声声悦耳的“老师早”、“老师好”的招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