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捉
作者：徐凤平
乡镇这一级学校的老师们过的其实是一种半城半乡的生活。尽管没有责任田，但长蔬菜的地方还是有的。
厨房南山有一排竹木搭就的支架，这里可是严老师家的蔬菜基地呢。开春以来，先是刀豆，后是丝瓜，现在呢，上面则爬满了绿油油的扁豆藤。扁豆们结得很啰嗦，一嘟噜一嘟噜的，有紫红色的，有青绿色的，还有白色的，煞是好看。
严老师看着这道美丽的屏风，心里荡漾着满意。有种才有收，这话对着呢。而他任教的毕业班，再过几个月也要收获了。对于农作物，有收无收在于种，收多收少在于管。其实教学生，也是这么个理儿。所以，他特地要求学校把班上的男生安排在自家厨房前面的平房里住宿。
虽说高二学生像是大人了，但他们骨子里还是孩子，并不很懂事。还有十个月左右就要参加高考，不盯紧点，他们照样会偷着上网吧、抽烟、喝酒……给你惹出许多麻烦来。
严老师一边轻手轻脚地采摘着扁豆，一边支着耳朵捕捉着学生宿舍里的动静——果然被他听出了异常：一个声音说，也让我抽一口试试嘛！随即，佐证似的，他的鼻子里嗅到了一股香烟的味道。凭他十多年的烟龄，他很快判断出，那是四块五毛钱一包的“一品梅”。他蹑手蹑脚地绕过扁豆架，往学生宿舍后窗那儿一站，把右手往前一伸，说声：“拿来！”声音不高，却是那样不可抗拒。那个正吞云吐雾的学生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边战战兢兢地双手把那支正冒着烟还剩大半截的以及剩下的大半盒香烟从窗棂的空隙里递送过来，一边不停地说：“老师，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原谅我这一回吧！”
严老师把学生们狠狠地训了一通后，自己的烟瘾倒上来了。他不由得伸手到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动作娴熟地弹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啪”一声按燃了打火机，深深地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出了烟雾，然后对学生们说：“你们可别像我这样。要知道，抽上了瘾可就不好戒了！”学生们连连点头称是。
训完了学生，严老师又转回到扁豆架的北面，一边美滋滋地吸着烟，一边继续采摘着扁豆。可他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回头一看，糟了！原来，妻子正站在他背后杏眼圆睁：“好啊，不错嘛，叫你来摘扁豆，你倒好，躲这儿抽烟来了！你不是说正戒烟吗？！我说嘛，摘几个扁豆咋就这么费事！”说着，伸过手来要揪他的耳朵。严老师吓得连忙小声讨饶：“别别别，快别闹，让学生知道了怪难为情的……”
豆架后面的学生宿舍里分明传来了一阵阵抑制不住的笑声：“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