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较量
作者：杨 聪
徐小甘这学期刚从某村小转到我班。
开学第一次作业，他就没写。那天中午，我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我的办公桌旁。我拉过一张椅子说：“坐下来吧！”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是站着。
“能告诉老师作业没写的原因吗？”我问。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回答，我就有些明白了。
我又问：“作业没写，你说该怎么办？”
我以为他又会沉默不语，但这次他马上吐出了两个字：“打手！”说着，就伸出了手掌来。
“这么说，你以前没写作业，都是被老师打手？”
他点了一下头。
“打多少下？”
“开始是10下，后来20下，再后来老师想打几下就打几下，没有数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拉过他的手掌问：“这次打多少下？你自己说吧！”
他犹豫了片刻，说：“10下。”
“为什么不打20下或者更多？”
“这才是第一次，应该先打10下。”他解释道。接着，他又想了想说：“老师，你说了算。”
“以前老师打了你那么多下，你改变过来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
“哦，既然你没有改变过来，那老师就不打了。等你觉得打了有用时，再告诉老师。”我放开了他的手掌，又问：“现在老师不打手了，接下来你说该怎么做？”
“罚抄！”他脱口而出。
“怎么罚抄？”
“都是抄课文多，有时好几课，有时好几遍。”
“那好，就罚抄吧！现在你就去教室把语文书、本子和笔拿过来！”
他很快就拿了东西回到了办公室，站在原来的地方，俯下身子，把书和本子平摊在我的办公桌上，拿起笔问：“老师，抄哪里？抄几遍？”
“昨晚的作业你还记得吗？”
“记得，是抄第一课第三段一遍。”
“现在还是抄这一段！”我加重了语气，“还是抄一遍！”
他听了，脸上显出迷惑的神情，抓抓头说：“老师，你好像没有处罚我。”
“你说得对，老师没有处罚你。你缺什么，就补什么，把该做的做好，就可以了
！数学老师那张桌子空着，你坐那里去。站在这里写字不但累，而且写不好。”
我边说边把他的书和本子移到了那张桌上。
过了十几分钟，他把写好的作业拿给我看。
我问：“写得累吗？”
“不累！”他笑了笑。
“以后能按时完成作业吗？”
他点点头……
２
第二天早上，组长告诉我，徐小甘的作业又没写。
我再次把他叫到办公室。
这次，他一进门，就说：“老师，昨晚的作业是我忘记写了……”
“没事，老师叫你来，是让你把作业及时补好就可以了，你先写作业！”我平静地说。
我让他坐在我的位置上写。
第一节上课铃声响了，他还没写好。
“停一停，我们先去上课！”我拍拍他的肩膀。
课后，我让他到办公室继续写。
过了一会儿，他写好了。我问：“下次能记住吗？”
他想了想，说：“能！”
“万一又忘记了呢？”
这次，他没有说“打手”，也没有说“罚抄”，而是说：“补起来！”
我微笑着点点头。
两天过去了，他都按时写好作业。
可是第四天，组长说他又没写了。
他一被叫到办公室，还是那句话：“老师，我又忘记了！”
不管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我仍然先让他补好作业。然后我说：“这样吧，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你先把自己忘记作业的原因写在纸条上，老师再根据你的原因，想个办法帮助你！”
他这样写道：“我放学一回家，或者中午一到校，就想玩一下，但是我玩着玩着，就忘记写作业了。以前都是这样……”
我把纸条念了一遍，说：“你喜欢玩，其实老师也喜欢玩，有时也像你一样忘记了该做的事。如果这样，老师就会请同学们或其他老师提醒、监督，马上就能把没做的事补好。你也可以这样。这几次，你在组长和老师的提醒监督下，也都及时地补好了作业。老师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可以让你做得更好！你愿意试试吗？”
他说：“可以，老师你说吧。”
我说：“老师在黑板的左下角设一个栏目叫‘需要提醒的人’，当组长检查你的作业时，发现你忘记写了，就把你的名字写在那里。从那一刻起，你就利用课余时间把作业补好，再让组长检查，组长就把黑板上你的名字擦掉，你的任务就完成了。要是你的作业还没补好，名字还没被组长擦去，不但你自己可以时刻看到，而且全班同学和老师随时都可以提醒你，这样，你就能按时补好作业了。你觉得怎么样？”
他听了点点头……
然后，我把这个意思向全班作了说明，并补充道：“这个‘需要提醒的人’，是我和徐小甘同学共同想出来的，请大家及时提醒他。当然，只要有谁的名字写在这里，大家都可以提醒他……”
从那以后，在那个角上，徐小甘的名字有时会出现，有时没有出现。如果出现了，也不多久就被擦去了……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名字不再出现了。
不久前，我在徐小甘的日记中读到这样的话：“杨老师，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我好，因为你不打手，也不罚抄，而是想了一些适合我的办法，跟以前的老师不一样。其实在来这个班之前，我不是常忘记写作业，而是不想写。现在，我喜欢让你教，也愿意写你布置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