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我班人人有别号
作者:陈 正
——题记
学生们到了六年级,对事物观察得细致了,驾驭语言的功夫也娴熟了,由此及彼的联想总让我感到一阵阵惊喜。班里有一位写作特别棒的女生冯杰,在写“一个可敬的人”的主题作文时,把我这个大腹便便、戴着黑框眼镜的班主任当作写作对象,在作文里称我是“七班的熊猫老师,是同学们喜爱的国宝级老师”。当我怀着一份欣喜的心情,把这篇文章读给全班听时,大家都津津乐道于“熊猫老师”这个别号,仿佛有人替他们说出了心中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学生们见我十分乐意地接受了这个别号,高兴地鼓起了掌。而我,被学生当成国宝级的老师来喜爱,能不高兴吗?
因为有了学生给我起的别号,我开始对别号产生了研究兴趣。我在班里做了一个调查。我问:班里有多少同学有自己的别号?结果,全班57名学生,人人都有自己的别号,有的甚至多达三四个。
我把学生的别号归类后发现了诸多有趣的现象。别号里有可爱的卡通人物的名字,如:唐老鸭、米老鼠、一休哥、大头儿子等;有英雄人物的名字,如:霍元甲、黄飞鸿、赵子龙等;有体育明星的名字,如:小姚明、奥尼尔、小刘国梁等;有与植物、食物、动物相连的名字,如:含羞草、馒头、冬瓜、小猫咪等。
别号挺有趣,而且细细品味,皆能对号入座。比如脾气火暴的叫“雷雨”;善出谋划策的叫“军师”;做事说话扭扭捏捏的叫“含羞草”……别号一多,不期而遇的“巧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有一次,学生们朗读峻青写的《第一场雪》,当他们读到“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这句谚语时,不由自主地把“馒头”一词读得特别重,而且读过后,偷笑着,斜着眼看着那位别号为馒头的女生。那位女生虽然脸被羞红了,但从她那得意的神情看来,便知道她心里甭提有多么高兴呢。
或许是学生年龄大了,那些不文明的别号像泥沙一样尽沉河底。因此,学生们对自己的别号基本上没有意见。当然,也有例外。那位叫梁婉嘉的女生气呼呼向我“投诉”说,她不喜欢同学给她起的“牙买加”的别号,觉得怪难听的。我尊重梁婉嘉的意见,便在班上郑重宣布从即日起,“牙买加”这一别号停用。但同时,我让梁婉嘉去查一下地理书籍,具体了解一下“牙买加”这个国家。随后,我找来给梁婉嘉起别号的几个学生,问他们的理由。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牙买加和梁婉嘉,连着读,多押韵呀!牙买加人民热情似火,能歌善舞,皮肤黝黑发亮,跟梁婉嘉多么相像啊……没过三天,我在教室批改作业,听到坐第一排的阿朝小声地对后排的梁婉嘉说:“牙买加,今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人一块去上剑桥英语班,不见不散哟!”“没问题!”梁婉嘉干脆地回答。看来,她已心甘情愿接受了“牙买加”这一别号。
班里最让我心动的别号便是学生们给阿权起的“大智”。阿权由于小时候的一次高烧留下了后遗症,学习一直很吃力。我将“始作俑者”阿均拉到一旁“审问”:为什么会给不聪明的阿权以“大智”的别号?是不是有讥讽别人的味道?阿均一听,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谁说阿权不聪明?别看他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在处理人际关系问题上,他比谁都聪明。还有,叫他大智,是想告诉他大智若愚的道理,让他对自己有信心。”咦,有点道理!孩子们的用心,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可爱啊!“大智!”我破天荒地当众叫起了阿权的别号。由于我这个班主任带头,学生们喊“大智”的次数远远超过喊“阿权”的次数。而大智就在同学们和我的一次次招呼声中,变得愈来愈自信,每天总能见他脸上挂满笑容。
现在,我虽无法深刻体验学生们在别号里寻找到的快乐,但我已能从“熊猫老师”的别号里,感受到一种心贴心的亲近。这种亲近的感觉,哪怕过了几十年,都还能被唤起。
我用心品味着学生们的别号,珍藏着一个个由别号勾勒出的生动而可爱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