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世纪之末,扎尔科夫领导了一个秘密甚至可以说严格绝密的机构,其地址设在克里姆林宫一个戒备森严的堡垒里,机构的全体成员都受到严密的监视。
  那天晚上,毕恭毕敬和循规蹈矩的扎尔科夫却像一阵旋风一般几乎来不及通报,便向苏联的一号人物的办公室冲去,他推开一个哨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同志,令人轰动的消息,他们发现了生物!”
  “生物?”
  “这些生物有人的特点!我们正在接收伊斯特盖夫的报告。我扔下听筒来通知您。”
  “您能肯定伊斯特盖夫正常吗?”
  “伊斯特盖夫是一个神秘的人,但是他知道在大事面前保持头脑清醒。有时他也根据自己的好恶对事情进行评论,但他从不杜撰什么,并且这个消息还被另外两人所证实。他们谈了一些细节,他们进行了接触……”
  一号人物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带随从,穿过迷宫一般的走廊直奔堡垒。走到门口他站住了,转向紧紧跟着他的扎尔科夫。
  “您能肯定秘密没有泄露吗?”
  “我能肯定。”
  “帕罗马尔呢?”
  “帕罗马尔什么也看不到,事情发生在月球的另一面。”
  他们走进去。机构的两名成员在一台机器面前聚精会神地工作着,一个记录着电文,另一个通过一种复杂的密码把电文译成俄文。一号人物示意他们不要中断工作,他走过去,从一个人的肩上望去,念道:
  “我,伊斯特盖夫,苏联第一星际小组的负责人,以及另外两位同志,名字见后,我们请求地球上的同志把此处所提及的一切都视为真实情况的如实写照。我们以俄国人和党员的身份保证,所有这一切都像我们所描述的那样存在着。所有这一切,我们在月球的另一面或者看见过,或者听见过。一句话,首先,月球上有居民,有月球人存在。我们发现了他们,并且和他们建立了友情,形同兄弟。下面即是我们的客观报告:
  “正如你们所知,我们在距临时营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块适合在月球上建设第一个俄国城的地方。几个同志和我,我们正在进行最初的工程,这时我在话筒里听见了一声大叫。”
  “我抬起眼睛,看见一个同志伫立在那里,一只胳膊伸向我们峡谷之上的山顶。我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我也和他一样地惊呆了。一个人的身影在石头中间显露出来,并摇晃着胳膊。同志们,就这样我们知道月球上存在着居民。这个身影的出现使我们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印象:首先因为此事非同寻常,同时也因为有一种奇怪的光辉从这个居民的身上射出来……说真的,我担心我无法表达我的意思。一看见这个身影,虽然看不清它的线条和比例,我们所有的感官都被这神秘的显现感染和扰乱了,我想,那种我说不出的举止的高贵和伟大显示出他们是高级生物。
  “时隔不久,我们又看见了另外两个月球人,他们和第一个相似,也像他一样地打着手势,显而易见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最初的慌乱稍许平静之后,我们决定效仿他们的动作,于是我们把手臂伸向漆黑的天空,姿态力求友好。月球人似乎感动了。他们在原地跳起来,像有些人看到一个高兴的场面一样地互相拍打着后背。我们本能地学着他们的动作,这使他们更为高兴。于是,略为迟疑之后,他们开始慢慢地走下山坡,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使人感到害怕,我们迎上前去。很快,同志们,月球的居民就来到我们的眼前了。”
  “下面就是最初的观察结果。月球人是出色的造物,其外形和比例酷似人类,我们将随后给你们许多这方面的有关证明。然而刚一接近时使我们感到惊慌的是他们平滑浅灰色的皮肤,他们巨大的长方形的眼睛和那颇像喇叭伸展而成的鼻子,你们在后面将会看到我们被外表欺骗了……但是我要按时间顺序讲下去。”
  “于是我们面对面地站定,我们俄国人感到相当窘迫而无法表达我们的兄弟情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攥着的拳头举到额前。使我大为吃惊的是月球人中最高的那个完全能理解这是敬礼,因为他重复了我的动作,他的伙伴也立刻进行了模仿。这时我们知道他们是聪明和容易接近的。然后,高个子月球人放下胳膊,合起双手,摇了好几次,一边用他的大眼睛看着我们。我们懂得,这只能是一种友好的表示。地球上的中国人敬礼的方式就和这个类似,只不过身体更弯些罢了。我们急忙用同样方式回礼。
  “礼节的交流和他们明显的善意使我们之间建立起好感。我们用手势邀请他们陪我们一同到工地上去。在那儿,3个月球人里最矮的一个对我们的机器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我们对他们智力的好评得到了证实。小月球人,同志们,注意听,我们看到那个小月球人走近我们的小型推土机,仔细地观察着它,围着它转了好几圈,摸摸各种零件,一边点头思索着。由于我们对他的行为感到惊讶而含笑鼓励他,他看了我们一眼,随后坐上了机器。经过几次摸索,他成功地开动了发动机,握起操纵杆,使机器开了起来,控制得几乎和我们最出色的机械手一样地好。我们被他的表演深深地感动了,情不自禁地拼命鼓掌。看到我们鼓掌,另外两个月球人也随着拍起了手,似乎这一动作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同志们,想想这个场面吧。月球人和俄国人,被同一种热情结合得亲密无间,他们用力地鼓着掌,并且一个月球劳动者,在真空的静寂之中,驾驶着一台苏联机器!这就是我们在月球的另一面所亲眼看见的景像,我们感动得流泪了。”
  “月球人的表现使我们产生了如此巨大的信任,并且,我们本能地对他们抱有一种如此深切的好感,我们决定把他们带回临时营地以便增进了解,并按我们好客的传统来欢迎他们。他们跟在我们身后。走了一小时以后,我们到达临时营地。我们把事情很快地通知了探险队的其他同志,一个欢迎会在大厅里临时准备起来。月球人看到我们的设备似乎感到万分惊诧,然而他们自己也还在不断地使我们吃惊——同志们,他们简直就是我们的兄弟!他们呼吸!他们讲话!……我是这样的六神无主,现在还难以使我的叙述有条有理……”
  “伊斯特盖夫这个鬼东西肯定是喝醉了,”一号人物利用间歇咆哮起来,“扎尔科夫,这种语言不是一个神经正常的人的语言。”
  “伊斯特盖夫很少喝酒,”扎尔科夫说,“一个人在月球另一面发现和自己相同的生物而一时丧失冷静是可以理解的,何况他的报告还有别人证实。”
  “他们都上了幻觉的当,”一号咕噜着,“谁知道这类旅行会对大脑产生什么影响?……”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传送接着又开始了。
  “当我们在月球人后面走进密封大厅之后,我们开始脱航天服。我们想舒舒服服地欢庆这前所未有的大事,并把我们本来的面目呈献给我们的客人。他们看到我们脱下星际服装,似乎显得更为吃惊,并且由于人造空气的缘故,我们第一次听到他们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这大概是表示他们的惊奇。高个子月球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仪器,颇类似一个气压表。又有一些声音清晰可闻,好像他们在进行协商。然后慢慢地,宛如蝶蛹冲破它们的外壳变为光荣的蝴蝶,月球人开始剥去他们的表皮……”
  “我的看法没有错,”一号人物叫道,“这些互不连贯的形像便是幻觉的证明。应该把小组全部撤回来。”
  “让我们继续听下去。”扎尔科夫哀求道。
  “那平滑浅灰的表皮,同志们,只不过是一层衣服,是一种航天服,和我们的大同小异,他们的长鼻子不过是一个导管罢了。和我们一样,月球人需要空气。和我们一样,他们用巧妙的手段填补真空。平时他们在哪儿生活呢?他们在他们的星球表现运动时所必不可少的空气储存在哪里呢?像人们过去所设想的那样,我们认为是在月球的里面,月球的深处。当我们增加互相了解之后,我们肯定会很快知道的。
  “这样,三个月球人从他们的表皮下钻了出来。我提到蝴蝶光辉的诞生,并非为了对我的叙述进行无谓的渲染。所有的同志及我本人,当我们看到大量明亮的色彩,丰富、绚丽、交织着的图案和阿拉伯花纹从暗淡粗糙的表皮下展现出来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动物的这种变态。我们眼花缭乱,同志们,很久才发现这五光十色原来只是由于衣服的缘故,来源于月球人的衬衫和领带,这些月球人,我们时刻都在比较他们的美感和爱好。
  “我们被深深地吸引住了,而迟迟没有发现月球人突然袒露在我们眼前的其他奇迹:一个和我们相同的脑袋、眼睛、耳朵、鼻子、嘴和我们的器官相似,身体和四肢与我们的身体和四肢如同出自同一个模子。这还不算,月球人还喝酒,我们碰过杯。月球人说话,我们听见了。
  “月球人说话,同志们!噢,当然了,他们的语言不容易懂,因为他们所发出的声音和我们在地球上所听到的声音完全不同,在这点上,我们只好认输了。我们根据他们的外貌,曾经料想他们有一种人类的语言,但我们失望了,不过这种失望是暂时的,因为我们的专家和我意见一致,认为这仍是一种语言,尽管喉音很重,它比任何会说话的鸟类的语言更接近于我们的语言。
  “何况不能依其声音的音乐感来判断一种造物,我们现在就给你们证据,证明这些月球人不仅理智和灵巧,而且善良、可爱、好客、和平、乐于助人、富有教养并幽默风趣。同志们,你们自己去判断吧。这些月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