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四章 |
|
| |
|
桃丽低垂着头，用鞋尖踢着地上一颗小石。
“桃丽，”和她并肩而行的美芝，轻声叫她。
“……”
“桃丽！”美芝提高了声音，并推了她一下。
“嗯，”桃丽皱一皱眉，如梦初醒。
“你近来好象心神恍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是心里不舒服。”
“你有心事？”
“唔！很重的心事。”
“那就奇怪了，你一向是乐观主义者，况且，你生活得舒服，家人疼爱你，朋友又喜欢你！”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我，遇到不如意的事，想乐观，也乐不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助你吗？”
“谢谢你了，美芝，谁也帮不了我的。”
“亚伦说，你最近常常闷在家里，很少出去，你不是一直喜欢热闹；不是开派对，就是和男朋友去玩乐，你的男朋友呢？”
“还不是那一大堆！以前，我觉得今天和这个约会，明天和那个约会，天天换新朋友，刺激又开心，现在，我已经讨厌了他们。”
“什么事情使你改变了？”
“别提了！美芝，还是说说你自己。最近，你和我二哥怎样？”
“很好嘛！你知道我一直暗恋亚伦的，所以，才会央求你给我做红娘。”
“你很坦白，我很欣赏你的为人，现在想起来，你比艾莲好得多了！”
“艾莲？”
“就是我那个由外国回来的表姐。过去，我一直以为她会是我的好大嫂，想不到……”
“她变了！”
“是的，变了，变得很厉害。以前，她很朴素，很保守，现在，她穿红着绿，把自己打扮得象个洋娃娃。”
“她是不是很美？”
“美？二哥说她象枝竹杆，一点没有错。”挑丽回头看美芝：“二哥没有告诉你，朱柏斯和艾莲的事吗？”
“亚伦说过柏斯追求他的表姐，难道，艾莲就是你们表姐。”
“就是她，我现在不再喜欢她了！”
“你最近心情不好，就是为了这件事？”
“唔！”
美芝点一下头说：“亚伦告诉我，朱柏斯很英俊的，桃丽，有一句话我想问你，你可不要生气。”
“我是那样没有气量的吗？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你不喜欢艾莲，是不是因为柏斯？”
“为柏斯？他跟我有什么相干！”桃丽难为情地侧过了脸：“我全是为我大哥，艾莲本来是大哥的女朋友。”
“你肯定艾莲变心了？”
“如果你有一个男朋友象我大哥那样平凡，而突然又一个英俊的男孩子追求你，你会不会变心？”
“那就不能怪你表姐，姐儿爱俏，那是人之常情，如果亚伦不英俊，我也不会暗恋他好些日子。”美芝说：“我认为，朱柏斯应该负一部份责任，他没有理由追艾莲！”
“朱柏斯简直该死，别提他了，一提起他我心里就烦。如果不是学校要上课，我真的想到日本玩几个星期，散散闷气。”
“朱柏斯是应该追求你的，是吗？”
“我叫你别提他嘛！该死的朱柏斯！”
美芝吐一下舌头，她知道桃丽的小姐脾气要发作了，她不敢再哼一声。
到了学校门口，亚伦的跑车已经在等候着。亚伦正想开口，美芝连忙抢先说：“桃丽最喜欢吃皇冠餐厅的牛排，今天我们去‘皇冠，吃午餐。”
“好，好，只要我们的小美人开心，去哪儿都可以。”
亚伦也看到桃丽的面色不对劲。
桃丽默默的上了汽车，坐在车里，她一句话也不说。
亚伦和美芝好担心。
忽然，桃丽说：“二哥，还是送我回家吧！我不想上馆子。”
“你千万不要回家，要回去，等过了四点钟。”
“我为什么不可以回去，那是我的家啊！
“我不是说你不可以回去，只是……不适宜，现在不适宜。”
“为什么不适宜，回家还要找算命的选时辰？”
“不，我……”亚伦欲言又止。
“你说呀，为什么你你我我的，我最恨人家说话吞吞吐吐。”桃丽发火了。
“你就坦白说吧！”美芝推了推亚伦：“神秘个什么劲儿？”
“下课的时候，”亚伦无可奈何：“柏斯告诉我，表姐请他回家吃中饭。”
“嘿！你那猪朋友到我家里吃饭，我就得避在外面不能回家，真岂有此理！”桃丽很生气：“我偏要回去，二哥，开车送我回家。”
“我怕你看见柏斯不开心，所以……”
“我才懒得理他，他是客，我是主，必要时，我还可以赶他走。美芝，你前一次没看清楚我表姐的新男朋友吧！我们一起回去，我给你介绍。”
“桃丽……”美芝不知所措。
“开车嘛。二哥，迟了赶不及回家吃中饭。”
亚伦轻轻扭着车盘，犹疑着。
“美芝，快叫你的男朋友开车。”桃丽急得顿足：“不然的话，我要跳车了！”
“亚伦，”美芝可慌了，她用力推亚伦：“就依桃丽的话去做吧！”
亚伦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驾车回家。
＃＃＃
人还未进大厅，已听见里面传来了欢笑声。
在笑声中，桃丽最清楚听见的，就是朱柏斯的声音。
桃丽的心，往下一沉。
她走进去，看见穿紫色旗袍的母亲、红色套装、满面春风的艾莲，还有朱柏斯。他穿了一套浅蓝色的西装，蓝条子衬衣和白色的丝质领带。
嘿！竟然打扮成绅士的模样。
桃丽的出现，令艾莲一愕，而朱柏斯却忍住了笑，嘿！古灵精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陆太太看见他们，站起来说：“亚伦，你打电话回来不是告诉亚三不回来吃饭吗？”
“妈咪，”桃丽的语气满含愤恨：“这是我的家，我们不可以回来吃饭吗？”
“可以，谁敢对我们的小公主说不可以？只不过今天你表姐请客，而且……”
“妈，柏斯是我的同学，我们大家都认识的。”亚伦说。
“这就好了，只是，今天的菜，恐怕不合桃丽的胃口。”
“没关系，叫厨房给我炸两块猪扒好了。”桃丽向瞧着好笑的柏斯，抿了抿嘴：“妈咪，什么时候吃饭，我想换一件衣服。”
“你喜欢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我们等你，”陆太太回过头，抱歉的问：“你不介意吧？朱先生！”
“噢，不介意，我只不过是人客，我应该尊重主人。对吗？桃丽？”
桃丽瞪了他一眼，扬了扬头，转身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是打开放置便服的衣柜，翻呀翻，老半天了，才挑选了一条粉红色裙子，是露背露臂、用两条带子吊着的中庸裙，裙的下幅有一排电脑印花的紫色兰花，这是很新潮，很性感的服装。
她洗了脸，梳好头。镜子里是清新秀丽的样子，当然，还富吸引力。
桃丽走到楼下，果然，她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艾莲走上前，拉住桃丽的手：“桃丽，你这条裙子真美。”
“是服装师积奇雷诺设计的，你可以找他，做同样的一件。”桃丽的态度很冷淡。
“我又不够漂亮，怎可以穿这种衣服，这是专为美人而设的。”
“美丽是没有标准的。”桃丽向着柏斯问：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不是，朱柏斯先生？”
“你……问我？”
“这儿还有另一个朱柏斯吗？”
“当然没有。不过，你一向不喜欢跟我说话的，我没想到你会问我，使我有点受宠若惊。”
“朱先生，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噢，是的。你说得很对！美丽是没有标准的，正如有些人喜欢路边那些不知名的小黄花，有些人喜欢玫瑰花一样，各花入各眼。”
“那末，你是喜欢不知名的小黄花呢？还是喜欢玫瑰？”
“玫瑰很艳丽，很美，只可惜太多刺了。我还是喜欢小黄花！”
“哼！”桃丽低哼一声，坐了下来，不再说话。
“可以吃饭了！”陆太太有点疑惑，她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朱柏斯，她说：“朱先生，请到饭厅吃午餐吧！”
在长餐桌上，艾莲当然和柏斯坐在一起，两个人亲亲热热，有说有笑，艾莲不停的夹菜给他。那一副情景，桃丽实在不忍目睹，她低头切着猪扒，想全心全意吃她的午餐，可是，她没胃口，一块也吃不下去。
“桃丽，”那是艾莲柔柔的声音：“你今天胃口不好，你喜欢吃辣酱的，要不要叫人拿来。”
“不要！”
“心情不好，会影响食欲，”朱柏斯也插了嘴：“开心点，桃丽，不要悲观！”
“谁说我悲观？我为什么要不开心，真莫名其妙！”桃丽的情绪很激动，她想骂人，想打人。
“人有时会不开心的，比如说，男朋友不听话……”柏斯笑着说。
“我没有男朋友，因为没有一个人够资格做我的男朋友。”桃丽放下刀叉站起来：“妈咪，我不吃了，我要出去走走。”
“你一点也不吃怎么行？”陆太太很担心：“去，我陪你上馆子。”
“不，我想清静一下。”
“伯母，让她去吧！”美芝了解桃丽的心事：“你不必为她担心的，如果她想吃东西，她自己会去吃的。”
桃丽推开椅子，走出去。来到花园内的车房，她开了自己那辆新买的红色跑车，飞也似的驶了出去。
桃丽走了，艾莲不再说话，柏斯也没了笑容，亚伦，美芝，陆太太，默默的吃着自己的午餐。
桃丽的汽车，毫无目的地向前驶，她心情恶劣极了，她一直驶，一直的驶，终于来到海边，她刹住了车，关了车引掣，她由汽车走出去，直跑近水边。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为什么变了？柏斯说我悲观，我真的悲观了，过去我是很乐观的，现在为什么变得那样不快乐，为什么？”
桃丽坐在海边一块石上，她心情好烦闷，她竟然想哭，她强忍着，强忍住，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掩面痛哭起来！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