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虎女

作者:墨 农




  当宠犬成了断喉杀手,当同胞成了索命厉鬼,可不可怕?
  当遗产成了子女血泪,当欲望成了手足冤仇,可不可悲?
  虎女打狗,打恶狗,也打比狗还恶的人!
  
  引子
  
  新世纪伊始,北角建成了老江岔镇第一个民俗文化旅游村,竹楼吧、擂茶铺、织锦坊等一股脑儿涌出……
  小小村镇,很快热闹起来。
  村东头开着一家花店,店后一长溜儿花圃,临街那窄窄的门面上挂着招牌:二乔花店。店主大乔小乔是兄妹俩。
  花店里还有半个主人,名叫邵婕。邵婕和大乔青梅竹马,自小感情好。邵婕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被跑江湖玩杂耍的老姑婆领走,一去十年。前不久,老姑婆病逝,马戏班子也散了,驯养的动物全交给了自然保护区,邵婕就独个儿回了老家。大乔小乔见邵婕举目无亲,就邀她住过来,一起经营花店。
  这天,邵婕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招聘启事:老江岔“美娇宠物场”诚聘驯狗师一名,一经录用,待遇从优。老江岔集镇靠近国境,离北角不到四公里。邵婕得了这个信息,好不高兴!一来她正盼着自己学的一身本事有个用武之地,二来么,也想从宠物场学点儿经验,将来养些小动物啥的,没准儿能摸出条新路来。小乔赞成她去,大乔却极力反对。
  小乔说:“哥,你还没见识过姐的功夫哩!昨儿,老王家那条大狼狗撒野咬人,被姐一脚就踢掉了威风!驯些个宠物狗,怕啥?”
  大乔朝妹子一瞪眼:“功夫再好也不要去!玉雀泉山庄那事儿才过了多久呢,你们就忘啦?”
  玉雀泉山庄风景如画,时有贵客光顾。一天夜里,有位阔太太抱了条小不点儿的五色狗来住店,竟惨死在房间里——阔太太的咽喉给掏了个豁口,她那价值几万元的小狗也断了爪子,失血身亡。据说,阔太太和她的宠物狗都是被恶狗咬死的!
  令人震惊的是,杀人恶狗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社会上很快就风传,那杀人恶狗非但可以受主人遥控作案,而且有来无影去无踪的隐身术。另一种说法更实在,也更恐怖:恶狗不是有什么隐身术,而是受过特殊训练,不仅能快如闪电一击致命,还懂得在作案后自行清除留下的痕迹。
  阔太太的五色狗,就是出事的头天从美娇宠物场弄来的。如果充当杀手的恶狗直接打那儿跟踪而来,岂不……何况,那地方有大型猛犬出售。宠物场本身就值得怀疑!
  大乔这一提醒,小乔也害怕起来。
  邵婕却淡淡一笑:“你们晓得我在马戏班干过啥吗?”她一使暗劲,把指关节弄得嘎巴直响,“驯虎!就凭拳脚,那三百多斤重的东北虎在我面前也得服服帖帖,狗再凶,能跟老虎比么?”
  “真的?咋没听你说过?”大乔好生吃惊。
  “怕吓着你呀!”小乔又神气起来,“驯虎的人会点穴,比当年武松打虎简单多了!”
  大乔半信半疑。
  小乔忙作伪证,说邵婕点过她一下,让她傻呆呆地站了五分钟。
  大乔就没再坚持。他叫妹妹送邵婕去应考,自己则浇花去了。
  邵婕高兴得一把将小乔举过了头,吓得小乔尖声怪叫。
  
  一 宠物场虎女打狗
  
  美娇宠物场占尽了天时地利。
  从这儿往北,伸向大山腹地的河谷是一条长达数十公里的天然沙金采掘长廊,西边不远即国境;东去数里,有一处供游览的森林公园。山林深处,奇绝秀雅的飞瀑巉岩,雾中隐现的层峦叠嶂,时时处处,莫不吸引着远远近近的中外游人。
  单身矿工多喜欢弄一条忠实的镖犬为伴,来此休闲度假的雅男贵妇,则更钟情于小不点儿的玩赏狗,哪怕只是租借三五天,也会让旅途平添不少浪漫情趣。于是,这儿的宠物(其实只有狗)既出售也出租,而且有“猛兽型”和“天使型”两大类,以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老板每周还要举办“赛犬会”,为优良品种做做广告。观看赛犬会,便成了游人和本地居民的一项特殊娱乐。
  邵婕前往应聘那天,正好碰上狗市大集。
  大门内外,形形色色的旅客牵着宠犬来来往往。“天使”们浓妆艳抹,有穿衣裙扎绸结的,还有佩戴金银宝石项链的,比它们的主人还神气;那些雄赳赳的“猛兽”则别有一番风采,它们不屑于梳妆打扮,显示其凶猛程度的,是一根比一根粗的铁链。
  邵婕打量着它们,暗中揣摩着那些大家伙的攻击力量。在马戏班时她确实驯过虎,可那些虎都是人喂养大的,早已没了野性。
  她练的拳脚功夫,一为表演,二为防身,从没在凶猛动物身上真正施展过……
  木栅栏圈定的斗狗场中,有两条大得吓人的狗在搏斗。四周水泥看台上,挤满了凭票入座的狂热观众。邵婕没票,就站在栅栏门外看了一会儿。她发现,那些狗打架主要倚仗身子壮大和凶猛残暴,并无“章法”可言,心里就安稳了许多。
  水泥场子一角,背着阳光的人字梯上站着一位年轻女子,她正挥动排刷,全力对付一幅铁皮广告画。女子画的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犬。巨犬身后漆黑的背景上,写着极富鼓动性的广告词:猛犬——男子汉和女强人的选择!您最忠实的仆从和保镖!永不背叛主人的智慧伙伴……
  大喇叭在向观众介绍:场中那条灰狗是纯种“威玛”,重达106磅;黑狗系“鲍尔——琼玛”一代杂交,体重95磅;双方都曾保持不败纪录……
  正说得热闹,两条大狗在空中相撞。黑狗被撞倒在地,灰狗迅猛压上去……格斗见了分晓。自知不敌的黑狗逃回铁笼。
  观众用掌声和呼哨为灰狗喝彩。灰狗昂首挺胸,顾盼自雄,但场内已无敌手。这忘乎所以的家伙突然耸身立起,攀上了离地近二米高的人字梯。
  观众惊叫起来。骑在人字梯上作画的女画师火烫着了似的一声惊叫,将手中的颜料罐和排刷朝灰狗砸去。
  邵婕见势不妙,推开吓呆了的工作人员,冲进场子。
  灰狗一摆头甩开颜料罐,张口叼住排刷柄咬作两段,随之纵身朝女画师扑去。
  女画师无路可退了!
  就在这危险时刻,腾在半空的灰狗被跃身过来的邵婕拦腰揍了一拳,那畜生被揍得打了个滚,转头咬向邵婕。
  邵婕不慌不乱。她蹲身、拧腰、跃起的瞬间,双脚快捷无比地击出,狗脸上“噼啪”挨了几“耳光”。
  灰狗给打蒙了。
  邵婕不再给它反扑之机,趁它愣怔的一刹那,她抱定一根木桩,双脚全力蹬出。灰狗从平台上直摔下去。全场沸腾了!
  灰狗哀叫一阵,夹着尾巴逃回了笼子。工作人员忙关牢了铁笼门……激动不已的观众都站起来,朝邵婕报以热烈的掌声。
  “没伤着吧?”邵婕把女画师拉起来。
  那姑娘跟她年纪不相上下,有些瘦,比她白净得多。
  “没、没啥……”女画师涨红了脸。
  此时,很多观众围上来,跟邵婕搭话。这位年纪轻轻的姑娘要应聘驯狗师的消息,顿时传开去成了新闻。于是,有人自告奋勇地领她去找一个什么郑助理。
  郑助理是个奶油小白脸,很有些架子。
  “刚才打狗救人的是你?”听旁人介绍罢,郑助理不相信似的把邵婕整个儿“扫描”了两遍,“身手不错嘛,哪儿练的?”
  “我自小在马戏班驯虎。”邵婕皱皱眉,“打条狗算什么!”
  小白脸不再问,吩咐一名女工带邵婕去驯狗场。
  “这就算聘上了么?”邵婕问女工。
  “早着咧。”女工白了她一眼。
  宠物场里宽敞得惊人。穿过一片花圃,绕过一座小土山,后面才是真正的驯狗场。分成小格的几排狗屋之外,是个用水泥高墙围着的小院,这里专门驯服那些不服管教的烈性子狗。
  一个赤膊汉子正手持一根橡胶皮缠着的长棍,在场子里跟一条大白狗周旋。
  大白狗避过一棍,似一道白光射向那人。
  大汉挥棍击出。随着一声闷响,大白狗被击倒。它再次进攻,又遭到更为凶狠的一棍。大白狗终于失了锐气,乖乖地被人套上锁链,牵走了。
  大汉腰间的手机响了。他抓起手机听着,嗯了几声,偏过头朝邵婕看了一眼,走进水泥墙边的一个小门。很快,一条重逾百磅的短毛狗从那儿吧嗒吧嗒走出来。
  大汉不知打哪儿一下子转到了邵婕身后。“刚才老板吩咐过了,”他对邵婕说,“要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这条狗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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