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2期

红颜乱

作者:鲁梓扬




  一个地富子弟,生命朝不保夕,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何对他情钟意迷?
  她们受尽煎熬,又有什么样的隐情?
  泥土一样质朴的文字,原野一样本色的情怀;
  特殊年代社会众生大画卷;青年男女人生情爱长恨歌。
  
  第一章 少妇做媒
  
  外贸局这次兴建大楼,把梁会计抽到工地上负责,同事马科长带来一位张姓汉子,希望能留他在这儿干一阵子挣俩钱,梁会计答应下来。
  汉子姓张,三十多岁,个儿不高,精瘦,两条腿因长期爬山形成了罗圈。不曾想,汉子却有个很是俊俏的妹妹。
  这天中午,张英月送她哥哥的换洗衣服来到工地,梁会计一见,禁不住就两眼一亮,心里画了个巨大的惊叹号,当下跟了上去。一跟便跟进了张姓汉子打杂的工棚。
  张英月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左右,模样清秀,肤色白晳,身材匀称,双腿修长,小巧玲珑的鼻子和嘴巴,配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显得尤为楚楚动人。怀里抱了个岁把的大孩子,一开腔就笑,话音脆生生的,脸颊极像三月绽开的桃花。
  要到端午了,工棚里闷热得很。梁会计立即转回办公室,提了台电风扇给张姓汉子送去,说,这扇子你就先用着吧,走时还给我就行了。兄妹俩顿时感激不尽。
  张英月说:“梁阿姨啊,您待我们这么好,可惜队上不准养鸡,要不然,我提只老母鸡来孝敬您呢!”
  梁会计摆了摆手,开玩笑似的问:“清溪的姑娘都长得像你一样水灵么?”
  张英月说:“基本上都差不多。可能是水土问题,男人们大都跟我哥哥差不多。”
  梁会计说:“我有件事拜托你们成吗?”
  “什么事呀?”张姓汉子问。
  张英月敏感地意识到梁会计的意图了,说道:“该不是要介绍姑娘吧?要是这事,我们可帮不了。”
  梁会计发现张英月很精明,在她开口之前就把话给挡回去了,不便再往下讲,便问:“为什么呀?”
  张英月收敛了笑容说:“梁干部啊,不是我们有意驳您的面子,我嫁到这儿来,已经够倒霉了,还能危害那些姐妹们么?大凡我们那儿嫁来的姑娘,没有一对理想夫妻,不是大龄男人,就是有病有疾的,再就是‘五类’子弟,挨批挨斗,弄不好被干部调戏、霸占……唉,那是害人。”
  梁会计犯愁了。她是在跟田丙男谋妻室,田丙男不就是地主家庭的儿子么?去年夏天,李冬萍死心塌地要跟田丙男结婚,还认她做了干妈,实指望有她这位干妈撑腰,能替她遮风挡雨渡过难关,但不到两个月,就被大队支书刘乙发企图强占,逃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真给张英月说着了,“五类”子弟纵使人品不错,但连老婆都保护不了,哪个姑娘敢嫁?
  梁会计正准备走时,张姓汉子说:“梁会计,您等等。”
  梁会计转过身来。张姓汉子说:“这样吧。现在也不把话说死。如果您关心的那个对象人品确实可靠,我回去了尽力帮您物色,您看行不行?”
  “你是担心我为难你么?这就多虑了。情是情,酬是酬,敲锣与打鼓,两码事。这物色姑娘的事,我也不为难你们了。”
  张姓汉子说道:“梁会计,您多虑了。我们山里人直,一颗钉子一个洞,没的说。您哪天把人带来我瞧瞧,但事先不讲明,行不行?”
  梁会计见他讲得如此恳切,很受感动。这当儿,一阵马蹄声响近,探头一瞧,正是田丙男他们的板车队运青沙来了。他们大队有支板车运输队,专门为城里的基建工地运青沙。田丙男此时就走在前头。梁会计说:“你们兄妹俩现在瞧瞧,我要关心的就是前头那个小伙子呢!”
  张英月抢先出来,仅看了一眼,眼神就直了,情不自禁说道:“真的么?”
  张姓汉子瞥了田丙男一眼,竟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您说的是他呀?怎不早讲?这个小伙子的人品没的说,待人礼貌着呢。”
  梁会计不失时机地说:“这么说,你们兄妹俩也看中了?愿意帮了?”
  张英月道:“帮这人找对象,难。”
  “怎么?”梁会计问。
  张英月说:“在我熟悉的那班姐妹中,一个也配不上他呢。”
  梁会计道:“我替他作主,跟你差不离就行。”
  张英月突然眼睛一亮,说:“有了。我嫂子的哥哥的女儿……”
  张姓汉子说:“你说的是郭小梅?”
  “就是嘛。小梅跟她妈一个样,现在肯定出落得像朵花儿了。准配得上他!”
  “小梅才十六岁……”
  “我不也是十六岁进的马家门么?姑娘家年轻几岁怕什么。再说,这人长得这么帅气,肥水怎流外人田?”
  梁会计道:“还是找个年龄大些的,一来就能结婚的最好。”
  张姓汉子说:“行,我再想想。”
  这边厢,张英月早走出门去张望了,只见田丙男至少一米八五的身材,膀阔腰圆,脸型与气质却透出一股斯文来。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哪个姑娘见了不动心啊!卸完沙,田丙男驾上车走远了,张英月仍痴痴地站在那儿,眼神难以收回……
  
  傍晚,生产队敲响了收工铃,社员们从地里出来,陆陆续续回了家。家家户户响起锅碗瓢盆的碰击声,开始忙做饭、挑水、洗澡、洗衣等事。把这些事做清白了,才能休息,第二天天不亮就得去上工,迟到是要被扣工分的。而张英月家有婆婆做饭、打杂,她回到家里只管抱上孩子喂奶,待婆婆把饭菜端上桌子,端碗吃饭就行。
  张英月正准备给孩子喂奶,冷不丁听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近,眨眼就停在自家门外,原来哥哥领着田丙男到家里来了。张英月立即抱着还在吃奶的孩子迎出门,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眸子定格在田丙男身上。
  田丙男腼腆地叫了声“姐姐”,就不知下文该续什么了。张英月脆生生地笑了笑,待二人坐定后,抱着吃奶的孩子坐到了田丙男对面。
  “小田呀,你怎么比姑娘家还害羞呢?男子汉嘛,大方些!”张英月道。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一刻不停地捕捉着田丙男的神情变化。遗憾的是,他总是勾着头。
  “小田哪,你额上是不是擦上油了!”张英月想起一个主意。
  “噢!”田丙男立即抬头,他擦了把额头,又低下头去。他不敢抬头的原因是张英月正裸着胸脯,一对羊脂玉般的乳房全露在外,任凭孩子吮吸、玩弄。近在咫尺的场景使他心里甚为紧张。
  恰在这时,张英月的丈夫马俊龙回来了。
  要说马俊龙“其貌不扬”,可是褒奖了。他身高不过一米五,上身与普通人一样匀称,就是腿奇短,一张金瓜脸又红又圆,一双吊梢眉特浓,三十六岁了没长一根胡须,连声音也是娘娘腔。
  自从张英月十六岁嫁给马俊龙,他就把她当成一件珍品收藏着,上工不准她与男人讲话,回家必须在屋里给孩子喂奶,天气再热,也要她穿上长衣长裤在外乘凉,就连厕所也安上了密不透风的门,里头还有门闩。
  此时此刻,家里来了个这么体面的陌生男人,而张英月竟胸脯全裸,着实使他气愤。他匆匆扑到张英月面前,愤怒地拨开孩子,一手扯下衣襟掩住张英月的乳房,一手揪住她的头发便往屋里拖,回头还对田丙男骂道:“我日你妈,还不快滚,老子叫人揍死你这狗日的!”
  田丙男遭到突如其来的侮辱,一时不知所措,木讷地站起。张英月的哥哥很失面子,无奈客居他乡,无法发泄,只得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握起田丙男的手,把他送出门说:“小田,别往心里去啊!张哥对你起誓,你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了。明早我就回家,上车时,你送张照片去车站给我,顺便把我妹妹领去你家看看环境。”
  田丙男担忧地说:“俊龙哥能让她去么?”
  张月英的哥哥说:“你现在别想那么多。”
  
  田丙男的家地处县城以北三里处的田刘湾,与郊区隔条二百多米宽的河,三十多户人家,也是一九七二年改造新农村时与刘家十几户合并而成的。田丙男家居于村中,左首是田姓一族,右首是刘姓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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