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中国“娃娃鱼之父”
作者：龚爱民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一位《今古传奇》的老读者，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农民之子，竟会成为拥有人工繁殖娃娃鱼自主知识产权的第一人，被誉为“娃娃鱼之父”。这个富有传奇经历的人，就是水产养殖专家、湖南张家界金鲵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国兴。
收养笨笨
王国兴的家乡——张家界市桑植县芙蓉桥乡，到处都有古老的溶洞和清静的溪河，这里近乎原始状态的亚热带生态环境正是娃娃鱼的世外桃源。又称大鲵的娃娃鱼，喜欢生活在黑暗的石缝和岩洞里，借助于与石头颜色相近的体色的保护，潜居于泉流洁净的洞穴内。
在芙蓉桥乡，有一条二十多里长名叫七眼泉的小河，源头是一个深不可测、与阴河相连的溶洞，那里面就生活着庞大的娃娃鱼家族。那里的老一辈人说，每年初春，它们都会遛出来晒太阳，人走过去，它们就踅回洞内，只见黑黑的脊背一晃，半大的如水牛一般。老人们还说，那都是些神物，抓不得，更炸不得，不然就要遭天打五雷轰。
也许是天赐良机，王国兴17岁那年，竟意外地从七眼泉捡到了一条约15公斤重的娃娃鱼。王国兴绝没有想到，正是这条娃娃鱼，竟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当时正是大地回春，气温骤然上升，冰雪逐渐消融。聪明的王国兴推算，随着冰雪融化，阴河里的水将会猛涨起来，夜里必定有很多鱼从洞内冲出来。届时，就可来个守株待兔，捡个现成。
晚上，王国兴与一位堂兄各自背着一个大竹篓，急匆匆赶了10多里路，到了七眼泉。他们用手电筒一照，果见阴河里的水凶猛地从洞口涌出来，水量足有平时的好几倍，很多娃娃鱼正从溶洞里冲出来，在哗哗翻涌的水面上，半沉半浮，有的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已经奄奄一息。溶洞前有一个类似水坝的溢水道，他们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竹筛放在水的跌落处，不一会儿，就有很多鱼跌落进竹筛里。
鸡叫两遍时，两个竹背篓都装满了，他们也准备打道回府。可就在这时，王国兴下意识地用手电筒朝水面又扫了一遍，看见离洞口五六米远的水面上，一条黑黑的尾巴一甩，水花冒得老高。是一条娃娃鱼!只见它慢慢转身，想游回溶洞内，无奈水量太大，它只好拼尽全力，一次一次地往上游，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王国兴没来得及多想，叫堂兄给他打着手电筒，自己脱了个精光，跳到寒彻入骨的水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条沉得像头小猪的娃娃鱼捞上来。娃娃鱼冻僵了，大嘴巴一张一合，快要咽气的样子。王国兴不想让它死去，穿上衣裤时，特意留下一件棉衣，将它的头和身子紧紧裹了，抱在怀里，和堂兄急急赶回家来。
也许是那件棉衣的作用。娃娃鱼被抱回家后，竟活了过来。王国兴把它放在一个杀猪用的大槽盆里养着，像照料小孩子一样，还给它准备了鱼虾等食物。
天长日久，王国兴与娃娃鱼竟产生了感情，从来就没想到要将它杀了吃或高价卖给别人。他冥冥中觉得自己与这条娃娃鱼有着某种说不透的情缘。他用石头和水泥在家里砌了个水池，并从屋后接了山泉水，给它安了个新家。他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笨笨。
过了几年，王国兴参加了工作，在桑植县百货公司开货车，一年到头在外边跑。这样的工作在当时算是比较吃香的，可是王国兴却感到美中不足，因为这样不方便他照料笨笨。每次出远门时，他都要反复叮嘱家里人，一定要看好笨笨。
一次，广西南宁有个搞热带鱼养殖的陈老板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了王国兴，专程采到王国兴家里看那条娃娃鱼。看过后，他马上开价10万元要买下笨笨。
当时，王国兴一年的工资还不到500元。10万元，那该是多大一笔钱呀!可是王国兴想也没想，就对陈老板摆手道：“我不卖。你出100万我也不卖!笨笨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怎舍得将它卖掉呢?”
王国兴对笨笨重情重义，言辞间流露出一种倔强朴实，陈老板内心顿生敬意。
破解谜团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一些国营单位允许职工离职单干。王国兴第一个响应，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在芙蓉桥承包了40亩水塘，开始养起甲鱼来。
王国兴是个特别好学，又特别聪明的人。他买来许多水产养殖方面的书籍、报刊，如饥似渴地学习水产养殖技术，还经常参加各种省市一级的水产养殖培训班、经验交流会等。那些年，国家在资金、政策等方面鼓励人们从事水产养殖，于是王国兴成为县里重点扶持的养殖户，因此，他养甲鱼很顺利，几年时间就赚了一大笔钱。
王国兴经常将甲鱼卖给南宁的那位陈老板，两人成了相互信得过的合作伙伴和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陈老板常到王国兴的甲鱼养殖基地来，每次来，他总要看看笨笨。
一天晚上，王国兴与陈老板喝了点儿酒，在微醺的状态下，两人聊起了娃娃鱼。
陈老板说：“娃娃鱼现在每年正以20％的速度减少，《野生动物保护法》已将娃娃鱼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禁止捕捞和销售……”
王国兴说：“以前桑植县境内大小溪河里，哪里没娃娃鱼?现在可好，一条也见不着了……唉，也难怪，娃娃鱼现在黑市上都卖到2000元一斤了，像这么搞下去，娃娃鱼马上就要绝迹了。”
陈老板说：“我看你干脆转行，搞娃娃鱼养殖!”
王国兴叹了口气，说：“娃娃鱼这东西，不好养。这几年，我一直在利用笨笨(母娃娃鱼)和另外两条公娃娃鱼搞交配，但受精不好掌握，孵化率也低，这两点解决不了，就谈不上成活率，更谈不上批量养殖。再说，养甲鱼我是内行，繁殖娃娃鱼，可不是我王国兴能干成的。我没文化，没仪器设备，也没研究环境呀!”
陈老板说：“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和见闻，搞水产养殖，文化和仪器设备固然重要，但最关键的，是实干精神。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就觉得你有一股咬定了就不松口的执著劲和不怕吃苦的拼搏劲。再说，搞水产研究，重要的是适宜的生态、气候条件，而你们桑植的山水，最适合娃娃鱼生长和生存了，这正是你得天独厚的天然实验基地呀!”
陈老板的话给了王国兴很大的信心，他决定搞繁殖娃娃鱼的实验。
王国兴在甲鱼养殖基地修了一些水池，用来做繁殖娃娃鱼实验。但是，无数次实验后，娃娃鱼的孵化率却很低。王国兴发现，主要是雄性娃娃鱼精子差，有的没精子，即使有，在显微镜下看也是死的，雌性娃娃鱼受精难。为此，王国兴想破了脑子。
当时，上至一些国家水产权威科研机构，下到市县一级的水产养殖场，都在搞人工繁殖娃娃鱼研究，大家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即雄性成熟率低、雌雄性腺发育不同步和不容易判断娃娃鱼性成熟等。
王国兴常在七眼泉一坐就是大半天，对着清泠泠的河水发呆。乡亲们都知道他为什么茶饭不思。一天，一位老大爷走过来与他闲聊，结果老大爷极其随意的一句话，给了王国兴几乎是看破天机的启发。老大爷说：“谁见过娃娃鱼产卵孵化，它们从来都是躲在洞中进行的……”
此后的五六年里，王国兴几乎把全部精力放在钻山洞、观察野生娃娃鱼繁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