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天谴

作者:周建新




  “哎哟,长学问了,孩子,听见了没有,你爸希望你能成为五岳之首,人间泰山!”
  摸着妻子的手,岳山丘说:“辛苦你了。”
  这时的裴菲菲,体力恢复了许多,她倚在岳山丘的怀里,半娇半嗔地说:“废话,你我是夫妻,生儿育女是咱们的责任。”
  体贴地依偎一会儿,裴菲菲说:“矿山选厂道路楼房,几千万的工程手里捏着呢,你那儿不像我这里,一律是知识阶层的白领,懂规矩,重名誉,你用的那些人,五花八门,社会闲散,什么样的人都有,一眼照顾不到,就损失个几十万,早点儿回去吧。我手下这么多员工,随时调几个服侍我。”
  岳山丘说:“放心吧,你知道村里人怎么评价我?他们说我是大魔头,高兴了,家家户户都能借光,惹了我,那就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想糊弄我,从我的工程里骗钱,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我不回去,服侍你过完满月。”
  陪同妻子的这段日子,是岳山丘长这么大最轻松最快乐的日子。他现在才弄明白,原来幸福就是轻松和快乐。
  这一段时间,岳山丘和妻子谈论最多的话题是,在野杏村建一个铁合金加工厂,把钼精焙烧成氧化钼,冶炼成钼铁,由裴菲菲做出口贸易,搞一个钼产品开采加工冶炼贸易一条龙的配套企业。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小小病房仿佛膨胀成了一个大世界,好像他们主宰了全球的钼业市场。欲知岳山丘和裴菲菲的梦想能否实现,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划矿线计赚死敌
  
  驾着奔驰,回到辽西,一路春光无限。
  远远地望见了野杏村,岳山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才一个月的光景,野杏村真的变了样,变得连策划这一切的岳山丘都有点儿不认识了。西山脚下顺坡而建的选矿厂,村南的矿业公司的办公大楼,还有那么多的商业门市,一座座楼房拔地而起。纸上谈兵了这么久,真的建起这么多楼,岳山丘反倒觉得梦里一般。
  把车塞回乡政府的车库,又请全乡的干部们吃了一顿。这一顿饭,岳山丘喝了酒。喝得还不少,大家纷纷祝贺他生了贵子当了爹。
  路的模样已经出来了,尽管颠簸,大小车辆已能通行。庄子明以到村里和矿山看看为名,让司机开上乡里的罗马吉普,送岳山丘回村。一路上,各种拉建筑材料的车,你来我往,搅得尘土飞扬。
  冯瘪谷得知岳山丘回来了,老早就守在村部门口,他一定要亲口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岳山丘。
  门槛外的阳光格外温暖,冯瘪谷坐在那里,一只手捂着眼睛,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堂堂的大矿长被人打了个乌眼青。
  见了岳山丘,冯瘪谷忍不住委屈,没娘的孩儿见到亲人般“哇”的一声哭了,他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冯旺龙放出来了,见了我的面就打,还讹走了我一万块钱。”
  这是岳山丘意料之中的事情,当初司马文伯坚持给冯旺龙留下一座钼矿的时候,岳山丘已经感觉到冯旺龙的刑期不长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被判了无期徒刑的人,还没坐上十年牢,就被放出来了。既然魔鬼的瓶子被打开,岳山丘必须要绞尽脑汁地降魔。这个经过监狱磨炼过的妖魔,有司马文伯这座靠山,再想降服住他,恐怕靠拳脚不行了。
  “我回来了,你用不着怕他了,他再敢伸手,打的就是我,再敢讹钱,讹的也是我,我不信他一个穷光蛋能把野杏村闹翻天。”岳山丘安慰着冯瘪谷。
  接着,岳山丘只身去了西山。
  岳山丘遥望着西山上一座座小山包。山包平静而又朴素地立在原地,可朴素的外表之下却埋藏着许多无法猜透的秘密。这时,他看到一个身影在山包上飘移着。岳山丘盯着那个影子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包,夕阳的光晕罩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个身影终于从山上下来了,一直走到离矿务局不远的竖井旁,岳山丘这才看清楚,那人就是他的天敌冯旺龙。就在那一刻,冯旺龙也发现了岳山丘,两个人遥遥相对地望着。岳山丘感觉得出,尽管冯旺龙身无分文,他的野心却就在脚下,他在用脚掌圈占他将来的地盘。
  对视了一会儿,岳山丘和冯旺龙谁也没跟对方打招呼,扭过身,相背而行。
  司马文伯专程赶到乡里,打电话传唤岳山丘和李开元,说有大事和他们商量。
  乡政府的会议室,摆放着条形办公桌,司马文伯居中而坐,左侧坐着冯旺龙和金鸣。岳山丘和李开元进来后,坐在了对面。谁也不说话,会议室里静得很。按常理,在乡里开会,乡党委书记庄子明应该陪在一旁,为什么要把他撇在一边?李开元觉得非同寻常。
  司马文伯的手指轻轻地叩在桌上,良久,他才吱声:“今天的会,是个家庭会,咱们都是亲戚,亲戚就得像个亲戚的样子。我还是以前那句话:不管你们有过什么过节,什么恩怨,从现在开始,都给我画上句号,谁再计较,我不分亲疏。决不轻饶。山丘,论经济实力和社会影响,你最大,你先表个态。”
  “我愿野杏村所有的人都亲如一家。”岳山丘说。
  “姐夫,你呢?你刚出来,今后还仰仗着山丘呢,我想听你多说几句。”司马文伯的目光落在冯旺龙的身上。
  “我有啥好说的,我已经山穷水尽了,山丘分给我的钼矿,我连放一炮的本钱都没有。今后我要饭要到山丘家门口,别把我踢出去就烧高香了。”
  “怎么这样说话呢?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山丘帮了那么多户人家,也不能看着你受穷,是不是?”司马文伯把目光投向了岳山丘。
  架势已经摆在这儿了,司马文伯的话不容岳山丘反驳,他干脆地答道:“是。”
  “帮旺龙算一算,开凿他们的二钼矿,需要多大的投资。”
  “这可不好说,打开山皮就见矿,投入几百块钱就能下来,如果打了一百米探道才见矿,起码也得二十来万。”
  “好,我替旺龙张嘴,你借给他二十万,扶持他把钼矿开起来,怎么样?”
   葫芦里的药终于倒出来了!自己送给司马文伯的钱,别说是开一座钼矿,就是开他两三个,也不成问题,他却一毛不拔,把球踢了过来,什么意思?同样是开矿,金标到处集资打矿,矿石没少出,钱却没回来多少,已经负债累累了,司马文伯为什么不替金标说话?
  岳山丘的脑袋快速地转着,他突然弄明白了,从表面上看,这仅仅是一座钼矿的问题。而深层次的含义却是扶植另一股势力。让冯旺龙强大起来,创造一种平衡,那样的话,司马文伯就能轻而易举地牵制双方,牢牢地把矿山抓在他的手里。而见利忘义的金标,怎能承担起如此重任?这么年轻,就在官场混得如此老奸巨猾,将来的司马文伯,如何了得呀。
  见岳山丘久久不肯回话,司马文伯咳嗽了一声,说:“矿务局把咱们告到了省里,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儿回县城,研究一下对策,我顶了这么久,压力太大了,希望你帮我分担。”
  李开元踩了一下岳山丘的脚尖,司马文伯的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那就是你要不帮冯旺龙,他宁愿牺牲掉整座矿山,牺牲掉每年几千万的利税,牺牲掉两个人的友谊,甚至牺牲掉他今后的仕途。
  “二十万能干成啥事儿?我出二百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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