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天谴
作者:周建新
即使如此,冯瘪谷依然没躲过恐吓信,有人把信塞进了他的车里,索要的依然是一百万,警告冯瘪谷报警也好、捉迷藏也罢,都没用,不给钱就给命。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身边没有女人,没有亲朋,过着野人都不如的生活,为了钱,成天有人要和他玩命,这矿开得有啥意思呢?他唯一割舍不下的是自已的矿脉中,有一条钏精线,虽然不足十公分宽,可这已经不错了。整座矿山,包括冯旺龙在内,谁都挖不到钼精了。这条钼精线,哪天不给冯瘪谷带来十来万的收入?这个时候转让出去,实在是可惜。可是,几经权衡,他觉得还是命更重要。
第二天早上,带着自己一晚上才下定的决心,冯瘪谷踏入了冯旺龙的家。冯旺龙不再住从前那个别墅了,他又重新建了一幢宾馆式的楼。镇里的人把那座楼称为花楼,因为楼的外部装饰得土不土洋不洋,花里胡哨的。更重要的是,里面养了十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姐,全方位地服侍冯旺龙带回来的客人。当然,这些人都是黑白两道上的名流。花楼的门口有保安,楼内有保镖,不是知近人休想靠近。
冯瘪谷虽然不算是冯旺龙的知近人,可也算是老熟人,保安打了个电话,冯旺龙就让他进来了。
楼里的那个会客厅,足有两百平米,冯旺龙和金标牛皮哄哄地仰坐在沙发上,老太爷般让一群小姐给他们揉肩捶腿按摩脚丫子。冯瘪符进来时,他们连屁股都没抬一下。
冯瘪谷说明了来意,他说:“我想把矿山转包出去。”
冯旺龙笑了几声,说:“好哇,我给你二百万。”
冯瘪谷说:“二百万太少了。”
冯旺龙说:“二百万已经不少了,你和我是一个家族里的人,我这是给你面子,不信你接着干,你不但得不到这二百万,还得往里赔钱。”
冯瘪谷蒙了:“我的矿还有钼精呢,二百万,半个月都能赚出来,怎么也得值二千万,再说了,矿区还附带着一个五十吨的选矿厂呢。”
冯旺龙又一笑:“二千万,你抱着给鬼花吧,你的事儿,我清清楚楚,你是被人逼得没招儿了,才找的我,不信,咱就赌一把,看谁敢接你的矿。”
不知是屋里热,还是冯瘪谷的心里热,他脸上的汗下来了。迟疑了好久,冯瘪谷才点了头,二百万他也认了,还是保命要紧。
冯旺龙冲着金标道:“大哥,拿钱,这个矿归你管了:赚多赚少都是你的,我只要个名分,让别人知道,这是我的矿,我就知足了,”
金标身子没有动,依然享受着小姐揉搓,他从沙发旁拖出个皮箱子,用脚蹬了出去。皮箱子一直滑到冯瘪符的面前,冯瘪谷打开数了数,正好二百万。
一个小姐托着一个茶盘走过来,递到了冯瘪谷的面前,里面有一张纸还有一支笔。他看到,上面是一页打印好了的文字,人家早就准备好了,等待他的到来呢。冯瘪谷操起笔,手哆嗦了起来,不用问,一切都明白了,黑社会操纵在冯旺龙的手里。冯瘪谷后悔极了,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地捧冯旺龙的场,可是到头来,还是被他想方设法抢了铜矿。
签下字,拎着那二百万,冯瘪谷扭头就走。出了楼,冯瘪谷的眼泪像春雨一样,随风而飘。他感觉到自己没腧去见岳山丘,头也不同地离开了野杏镇。
在一座遥远而又陌生的大城市,冯瘪符买了一栋普通的楼房,带着这些年赚下的三千多万,和老婆不动声色地隐居下来。
岳山丘听说冯瘪谷转让出了铝矿,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要吐血。他那么用心地扶持冯瘪谷,结果这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抛下他的良苦用心,乐不思蜀去了。
从矿区下来,岳山丘停在r那株苍老的野杏树下。野杏树真的苍老了,在高大的厂房和楼房的衬托下,矮小了许多,树下也有了被风刮落的残枝。岳山丘的眼睛离开了野杏树,仰头向天上望去。
远处,一行大雁向北飞去,不知不觉中,春天的脚步已经临近了。在大雁的叫声中,岳山丘听到了选矿厂球磨机的轰鸣声,休闲了一冬的选矿厂又运转了,它们不断地粉碎着野杏镇土地下坚硬的岩石,攫取着大地中的精华,提炼着人间财富。
财富,让每一个人都分裂成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鬼。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入迷局蒙昧良知
持续两年的铝价走高,让冯旺龙充分感受到钱像大风刮来那么容易,有好多次品尝到了一夜赚上一ii万的欣喜。他喜欢成百万上千万地赚钱,更喜欢一掷千金地赌钱。赌钱的乐趣不在钱上,而在人上,人们都像孙子似的盯着你的钱,你挥霍饯的时候,比老祖宗还牛逼。人是钱的孙子,你是钱的爹,你不是祖宗是啥?
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并不是天天伴随着冯旺龙,随着铝价的回落,富矿的减少,野杏镇不再疯狂,所有的人都感觉到钱难赚了。过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日子,每天不赚个三四十万,冯旺龙的心就会像猫爪挠一样难受。
这几天,省里搞个民营企业家赴港澳经贸洽谈网,给野杏镇一个名额。岳山丘思忖了好半天,决定把这宗好事给冯旺龙。港澳是有钱人的天堂,也是赌徒的乐园,澳门的经济支柱就是博彩业。
冯旺龙觉得,这一段日子钱赚得好没劲,正想出去散散心呢,没想到,岳山丘甩下了潘大天,把这桩好事送给了他。这次岳山丘让他去港澳,他误以为是司马文伯给岳山丘施加压力的结果,根本没想到,这是岳山丘深远的谋略。
跟随着省内那些知名民营企业家,冯旺龙喜气洋洋地出发了。同行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知识型的,只有冯旺龙十气十足,可他花起钱来却是财大气粗,每天成千上万地请大家吃饭。别人带的是银行信用卡,持卡消费,冯旺龙拎的却是一百多万美元现钞。
到了香港,别人忙着洽谈业务,冯旺龙忙着去赌马。他不懂行情,随便赌了一匹没有多少人赌的马,却歪打正着,中了大奖。随团去澳门,参观赌场时,冯旺龙真是开了眼界。赌博大厅宽敞豪华,各种服务细致人微,只要肯花钱,一切都可以不动手,甚至你去小便也有小姐给你解拉链。
人和机器赌,人和人赌,一群人在一起赌,五花八门,每一种赌法都让人觉得刺激。冯旺龙对自己从前搓麻将、推牌九,遇到啥赌啥的土包子赌法感到了惭愧。
冯旺龙心里痒极了,不知赌哪个才好,随团导游也不断地劝着他们,不要活得太累呀,玩一玩嘛。赌场大堂经理的眼睛在冯旺龙身上瞄了好久,直到引起了冯旺龙的注意,他才走过来,虔减地行了个鞠躬礼,唤了一声:“冯先生,您好。”
从来没人叫冯旺龙先生,他以为听错了,左顾右盼几下,发现身旁没有别人,就把目光再次投到大堂经理身上,大堂经理正笑眯眯地瞅着他。
“你叫我吗?”冯旺龙问。
“难道您不是冯旺龙,冯先生吗?”大堂经理一副天真的样子,歪着脑袋问。
“你怎么认识我的?”
大堂经理掏出了一张照片,问道:“这是不是令尊年轻时候的照片?”
“令尊?就是爹是吧?是我爹又怎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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