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爱恨两难

作者:龙懋勤



妈谢谢你。”
  当石全芳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哭了,没有声音,只有满脸的泪水。她哭自己的命运,哭儿子的不争气,她很少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女人的哭也是一种发泄,哭过了,心情会好一些。她的哭还有一个忧虑,那就是自己的身体,由于再婚一年的劳累,她感到胸腹部的疼痛加剧了。她不愿去医院检查,她还有很多事要操心,有些人不检查活得好好的,结果一检查真查出毛病,没过多久就死了,那是吓死的。她想,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过了几天,石全芳百般劝说儿子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还说这事不要跟姜晓莉说。邓尚峰拗不过母亲,只好跟着母亲去了医院。邓尚峰本来性欲不强,提取精子费了不少时间,弄得他疲惫不堪,无地自容,羞愧难当,要不是母亲一次次哀求,他决不会干这种自认为是龌龊的事。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石全芳支走儿子,单独与医生商谈。医生说,邓尚峰的精子百分之七十都是死的,剩下的生命力也不强,结论是生育有困难。石全芳两眼含着泪水,向医生简要地述说了儿子的情况,还奉上一百块钱,恳求医生另外出个诊断证明,还说明绝不会找医生的麻烦。医生除了无奈,还有一份同情,只好在开出正常诊断结果之后,又开了一张无效力的诊断书,一并交给石全芳,很谨慎地说:“我只认第一张。”石全芳千恩万谢地点了点头,拿着两份诊断书走了。
  走出医院,石全芳将假诊断书递给邓尚峰看,高兴地说:“儿子,你没有问题。你千万不要跟晓莉说,免得伤她的自尊心,你这辈子找到晓莉,是你的福气。”邓尚峰木然地说:“我这个样子,生不生娃儿都无所谓,我这辈子反正是怀才不遇了,生不如死。”石全芳劝慰说:“儿子,你还不到三十,有的是机会,不要说啥死不死的,听妈的话,啊。”邓尚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在想,有很多机会明明是发生在眼前的,咋就像梦一样飘走了。他不明白,那是幻觉。
  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姜晓莉正准备进房睡觉,石全芳叫住了她:“晓莉,妈有话对你说。”姜晓莉脚跟脚地进了婆母的房,石全芳随后将门关上,很温情地说:“晓莉,你坐吧,妈跟你说点儿悄悄话,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心里话。”姜晓莉不解地望着婆母。石全芳讲了陪邓尚峰到医院检查的情况,说了真实的诊断结果,也说了儿子不知情。姜晓莉没有出声,但是忍不住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她想知道也怕知道的结果终于从婆母口里说出来了,她如释重负,但又悲从心来。想当母亲的愿望彻底落空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石全芳见姜晓莉哭了,她也抑制不住情绪,用右手抹了几下眼睛,艰难地说:“晓莉,妈今天晚上不是主要说这个事。”
  姜晓莉伤感地说:“妈,啥事也不要说了,命该这个样子:我也就死了心了。”
  石全芳试探着说:“晓莉,天无绝人之路,办法还是有的,只是……妈不好意思开口。”
  姜晓莉淡淡地笑了笑:“说吧,我承受得起。”
  石全芳欲言又止,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晓莉,你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男人,帮个忙,只要怀上了,就和那人一刀两断……晓莉,这话从妈嘴里说出来,你不要认为妈疯了,妈是为你着想,妈说得不对,妈自己打自己的耳光。”说完,石全芳竟真的动手打起自己的耳光来。
  姜晓莉听到这话,又看到婆母的举动,顿时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像是在听别人讲传奇故事。她羞愤地说:“妈,你是不是在试探我?我不是一个风流的女人,我坚决不做那种事。”
  石全芳一下子急了,她说:“晓莉,妈说的是心里话,要是有半句假话,遭天打五雷轰!这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不能对外人说。”
  姜晓莉的心一下子乱了,望着石全芳略显焦急的脸,她吞吞吐吐地说:“妈,这事,我想都不敢想,我真的不敢做那种事。”
  石全芳坚定地说:“晓莉,有妈作主,只要你不假戏真作,妈为你保密!你想生个娃儿,妈也想早点儿抱个孙子呢。”
  姜晓莉站起来说:“妈,这事太严重了,我想想。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过去了。”
  石全芳动情地说:“晓莉,妈不是害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妈不逼你,等你想通了再说。”
  姜晓莉失魂落魄地走出婆母的房间,她大脑里一片空白,人也是轻飘飘的,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当天深夜,姜晓莉无法入睡,本来她不想这个事,可眼前偏偏总晃动着一个个人影,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有牵着孩子上公园的年轻父母,还有滨河路上奶着婴儿的漂亮妈妈…---,不知不觉中,一些她认识的熟悉的男子一个个在她眼前出现,亮相最多的就是地税局的副局长常青山。他那高高的身材,端正的五官,幽默的谈吐,潇洒的风度,还有那挑逗渴望的眼神,真是太诱人了。她企盼生出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娃儿,长大了像常青山一样有男子汉气魄。思绪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乱得缠住了她的身子,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两个月之后,石全芳悄悄地问姜晓莉:“晓莉,找没找到合适的人?妈很关心。”姜晓莉平淡地说:“妈,你不要问了,我做不来那样的事,那不是毁了我吗?”石全芳道:“晓莉,傻丫头,你不想当妈妈啦?唉,当婆母的人说这种事,那该要有多厚的脸皮呀!要不是为了有个儿女给你们养老,打死我也不敢说这种话。你不是说过妈自私吗?妈现在给你指条路,你又不走。唉,妈不逼你,再找找吧,这事,只要时间赶巧,有一两次就可以成功了。”姜晓莉没有说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心里在挣扎在翻滚。
  八月十五中秋节,常青山又发来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晓莉,祝你中秋快乐,以诗为贺:中秋月儿圆,好事梦难圆。痴心如荒园,有情伊甸园。常哥。”姜晓莉收到这条短信,忍不住偷偷笑了,诗不诗,歌不歌,说是个顺口溜还差不多。此前,常青山几乎每到一个节日都要给她发短信,有时是诗,有时就是几句祝福问候的话。姜晓莉每次收到短信,都没有回,她怕惹火烧身。这条中秋短信有点儿迫不及待,也有点儿张牙舞爪,但此时的姜晓莉没有动肝火,反而笑了起来,第一次鬼使神差地回了两个字:坏人。俗话说,十个痴女子,九个怕癞皮汉。姜晓莉此时此刻在常青山的死缠烂打下有点儿动了春心,有了试一试的念头。
  姜晓莉和常青山第一次约会是在一个叫“天上人间”的茶楼。雅间灯光柔和,茶几上有几样干果、小吃,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菊花茶,是姜晓莉要的。常青山说,他也爱喝菊花茶,清香可口。常青山虽是情场中人,但这时还是显得有点儿紧张,因为他知道姜晓莉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上床的女人,需要温度和时机。姜晓莉第一次和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男人坐在一起,脸上也有点儿难堪,浮起了两团桃红。
  常青山两眼闪光,略显激动地说:“晓莉,谢谢你接受我的邀请,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的漂亮,你的气质,让我崇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男人不爱美,那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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