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9年第1期

花枝乱颤

作者:少 鸿



我哪能不分心。”
  娄刚瞥瞥她说:“又不是你出事,你担什么忧啊!”
  “都晓得我和他关系好,也许会牵连到我,哪能不担忧?说不定还张冠李戴,嫁祸于我!他倒了霉,绝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你别想多了,俗话说树倒猢狲散,不吃那好果子也罢。如果一定想吃,机关里还有的是不倒的常青树,再换一棵就是。”
  吴晓露说:“你别挖苦我。”
  娄刚摇头:“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
  吴晓露没有胃口了,放下碗筷说:“我在外面应酬,迎来送往,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里一点儿也不开心。我最在乎的还是你和这个家,说来也许你不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
  娄刚愣了愣说:“我可没觉得,我一直觉得你只在乎往上爬,只有在官场你才如鱼得水,家对你只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是你的旅馆。”
  吴晓露眼睛慢慢红了:“你不理解我,不了解我内心的苦楚。我是跟别人一样在乎职务,因为它是人生价值的体现,在机关里也只有这么一点儿奔头。你看那些当官的一旦卸职,还有准理?我是女人,我需要满足我的虚荣感,也需要一个富裕稳定的家。老公和职务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爱的就是这两样,别的在我眼里一钱不值。所以娄刚,我请你答应我一句话好吗?”
  娄刚也放下了筷子:“你说吧。”
  吴晓露慢慢走到娄刚身后,蹲下身子搂住他的腰,将一张发烫的脸贴在他后背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对你的爱,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娄刚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吴晓露轻声说“谢谢你”,脸贴得更紧了。娄刚回过头来,解开她的手,摸摸她的脸,沾了一手的泪水。她站起来,重新搂住他,直往他怀里拱。于是他也搂紧了她,情不自禁地抚摸她的后脑勺。
  她的头发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她在他怀里呜咽着说:“我要你。”娄刚没有听清,她便仰起头,清晰地重复了那三个字。在灯光下,她的脸和脸上的泪光都十分动人。娄刚的心忽地往上冲了一下。她牵起他的手往卧室里走,然而他忽然想起什么,刚刚发热的身体冷却下来了。他望着自己的脚说:“对不起,我有点儿累,状态不行……再说我还要去办事,明天再说,好吗?”
  吴晓露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嗯,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吧。”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忙着收拾碗筷去了。
  娄刚躺在沙发上歇息,他侧过脸,默默地瞟着妻子忙碌的身影,眼睛一热,视线就模糊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吴晓露所担忧的事,正是他一手促成的;吴晓露带回来的光盘,一定是黑皮“不见了”的那张光盘的复制品。
  黑皮是娄刚的线人。他曾经入室盗窃,结果挂在五楼的防盗网上,欲上不得,欲下不能,命悬一线。娄刚接到报案后立刻通知了消防队,先在下面放了气垫,然后用云梯将黑皮救了下来。本来要给黑皮治安拘留七天的处罚,可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说他是下岗工人,偷盗实为生活所迫,他家里不光有老婆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没人照看。黑皮又是鞠躬又是叩头,保证以后痛改前非,娄刚就只将他训斥教育了一番便放回了家。黑皮对娄刚感激涕零,此后不仅没有再犯,还常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前几天,黑皮到派出所找他,说前阵子碰到一件奇怪的事,一直想跟他汇报,可是因为母亲去世耽误了几天。
  黑皮说他无所事事的时候,喜欢在毛家巷子口上游荡,观察各色人等的表情。有天发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夹着一个皮包,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到了邮筒前,掏出一封信,往邮筒里塞了一半,却又收了起来。大概是写了一封信,临寄时又不想寄了。可奇怪的是,两天后黑皮又碰到他,这个人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所为。又过了两天,也许是三天,黑皮又遇见那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一次,那人将信塞进邮筒一多半,就眯上了眼睛,仿佛在倾听信落人筒内的声音,脸上浮出明显的满足感。当他完成这一套程序离开邮筒时,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那封信也还捏在他的手指间。这时黑皮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来了信。那封信硬硬的,封皮上面是用电脑打的字,是寄给市纪委举报中心的,里面只有一张光盘。黑皮就晓得这是一封举报信,也理解了那个人的举棋不定了。
  黑皮想里面的内容一定非同寻常,他拿着信到一个叫欢乐谷的网吧去了。黑皮和网吧老板排骨关系不错,他时常来这里免费上网。黑皮刚了排骨那台有光驱的电脑,打开光鼎一看,立即吓了一跳:里头两个赤条条的人正在做着男女之事!当然,光凭这还不足以吓黑皮一跳,他黑皮什么毛片没见过?吓着他的是里头的男人有一张莲城人熟识的脸,那张睑时常在电视上人五人六地晃动。更怪异的是,这个男人趴着的光身子活像一头正架在盆上刮毛的年猪!
  黑皮说到这里,娄刚跳了起来,抓住他的胸襟直摇:“你真的认识这个男人?”
  “当然认识,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是市里的一个什么领导,好像叫吴什么德。”
  娄刚厉声说:“不要说他的名字!就当你不认识他,晓得么?你要在外面乱说,会给自己惹一身的麻烦!那个女人你认得么?”
  黑皮摇头:“认不出来,她躺在暗处,看不清她的脸。还有那场面也很短,只有一两分钟。不过那女人的两条腿翘翘的,样子骚得很,看得我下面都硬了呢。”
  娄刚伸手来:“把那张光盘给我。”
  黑皮迟疑了:“这……”
  “这什么?还想留在手里闯祸呀?”
  “这有好大个祸?搞丑事的又不是我。再说那张盘不晓得是丢了还是被谁偷走了。”
  娄刚盯着黑皮的眼睛:“那你赶紧想办法,去把这张光盘找回来,它要是流落到社会上,就是一个危险因素,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到时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还以为这是好玩的事?”
  黑皮苦着脸说:“我只能尽力,天晓得还能不能找回来。”
  娄刚不吱声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抽烟,蓝色的烟雾擦着他的脸升腾而起,笼罩了他的整个头部。
  黑皮小心地瞟瞟他说:“娄所长,这么点儿小事你担什么忧啊?你又不是光盘上的男人。”
  娄刚瞥瞥黑皮:“我可不想在我管辖的地皮上发生案子。要是有人用来敲诈那个领导呢?”
  黑皮点头:“倒也是,会让你们忙一阵子不说,破不了案的话还会影响你们‘十佳派出所’的名声。哎,娄所长,你说这光盘要是寄到纪委去了,会怎么样?”
  娄刚想想说:“肯定束之高阁,匿名举报是不予理睬的,或许某个办事员私下处理了,再向当事人邀功。”
  “难怪那个举报的人这么犹豫不定。哎,要是真有人敲诈那个吴什么德,他会不会报案?”
  “他会那么蠢,抠出屎来臭?一报案他的丑事就大白于天下,还有他的官做?说不定他就是个大贪官,敲诈他的人歪打正着,为反腐倡廉立下一功呢!不过功不抵罪,敲诈怎么说也是犯法的行为。”
  “我想也是。他只会乖乖地用钱来搞定。”
  娄刚眯着眼看着黑皮:“黑皮,你没有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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