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3年第11期
过失杀人
作者：朱耀华
阿芳打电话的时候，她丈夫已经上了火车。丈夫说，他明天就回，叫阿芳晚上回娘家去算了，一个人呆在家里挺闷的。阿芳说，不，我已经和阿秀说好了，晚上去她家打一通宵麻将。两口子亲亲热热地煲了半小时电话粥，才依依不舍地说拜拜。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小偷就一直惦记着阿芳，早就在打阿芳家主意，不巧，那天他们的通话全部被小偷听去了。小偷想，这岂不是发财的天赐良机﹖小偷决定晚上动手。
阿芳家很有钱，这从她平时的穿戴上可以看得出来。阿芳好像一个时装模特一般，有时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阿芳在麻将桌上常常是一掷千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小偷曾亲眼见识过，那时他就对阿芳动了心。小偷打探清楚她家的门牌号码，并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对她家生活规律进行了研究。
阿芳住在“明净苑”２号楼５楼。对面单元原先住了一家人，前段时间搬走了，空着。一根下水管从阿芳家卧室的窗口旁通过，没安防盗网。小偷曾经尝试顺着下水管爬上去，对他来说那并不是难事。但他发觉那根下水管已经老化了，不堪重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干过锁匠，撬锁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干这行，他还没失过手。
那晚下了点小雨，月黑风高。１１点钟的时候，小偷就准备行动。他去了２号楼之后，发现２楼上很热闹，有一家在搞聚会，唱卡拉ＯＫ，时而有人出入。小偷等了好一会儿，那家还没有散伙的意思，他悻悻地骂了句：“妈的，这么晚了，还唱！一点职业道德也没有。”
小偷踅回去了，但他并不甘心失去这么好的机会。夜里两点多钟，小偷又转了回来，这时候，整个大楼已经阒寂无声。２号楼里，除了４楼，楼道里都没有灯光。小偷摸索到了５楼，从特意缝制的超大号裤袋里摸出工具。
小偷轻轻地敲了敲门，稍停，又敲。这是试探。当他确信里面没有人时，就开始了“工作”。历史上他碰到过一次，那次他情报掌握得不准，等他费力撬开门时，里面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主人刚刚醒来，害他白忙乎了半天。还好，那人被吓呆了，坐在床上直发抖，没有喊。他从那人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拍了拍那人脸蛋，不满地嘟哝一声：“王八蛋”转身从容地走了。
那人居然没有喊。有时他觉得，干这行，其实环境还是比较宽松的。
他手里的工具发出轻微的金属碰击声。丁丁当当的，像钥匙一样。他用打火机照了照，然后，把一根钥匙状的铁针插进锁孔里探了探，轻轻扭动了几下。
一只讨厌的蚊子叮在他脸上，他挥手拍了一巴掌。
然后，他换上一把稍大的螺丝刀，锲进锁孔旁边的罅缝里。
这时，他仿佛听见里面有压低的说话声，还有惶急的喘息声。他悚然一惊，凝住神，却什么都没有。他对自己骂了一句什么，摇头笑笑，就又大胆地动作起来。扭了几下，门锁就松了。
喉咙里痒，他压抑不住咳嗽的欲望。本来这是偷家大忌，但他成竹在胸，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大着胆地咳了一声。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但是，这时，他听见里面窗户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随即是一声女人压抑地惊叫。
确凿无误！
呆怔了一下，他飞快地逃下楼去，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第二天一早，小偷就听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昨天晚上，阿芳的顶头上司马局长在“明净苑”坠楼身亡，目前警方正在破案。
小偷这才知道，自己失手，惹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