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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艳断魂谷(谷云飞传奇.下)

作者:齐运喜




  郭大弯一心除害并想夺取国宝“鱼膛剑”,怎么肯空手而归。一式“双鹰啄珠”,二指直逼对方双目。眉剑香低头刚刚躲过,郭大弯一式“铁翅打叶”又打向对方双腿。眉剑香凌空跃起,郭大弯一式“鹰击长空”又随后追打过来。眉剑香一躲再躲,对方却一逼再逼。眉剑香一时性起,抖手打出一把“百蚁断魂针”。
  此钢针两头尖,蚂蚁大小,一把就能从暗器囊中抓出百余枚。这当儿,百余枚飞针散布成一张稠密的网,带着风声“罩”向郭大弯。
  假如是一支飞镖或袖箭,郭大弯可以轻易躲过去,然而这些小而密的钢针令他防不胜防,急急躲闪时身上还是被几枚飞针击中了。蚂蚁针上涂有速效麻醉药,故名“百蚁断魂针”。这种暗器甚是厉害,屡用屡灵,被攻击者几乎无一幸免。
  郭大弯中针后当即昏倒在地,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在洞外。如果说白玉书属于第一个侥幸存活的人,那么郭大弯则属第一个被故意放生的人。“双死”变成双活,实在富有戏剧性。令人费解的是,女魔头为什么要对郭大弯网开一面呢?是惧怕高本深还是另有原因?
  
  复仇怒“水”FIVE
  
  就在这天下午,忽来一位英俊少年,腰系一个大铜葫芦,在青石板上刻下“丁冠一”三个字,领过44号亡命牌,便跟着“大头鬼”直奔断魂谷。
  他是四川卧虎帮的左护法,师父叫林啸天。去年林啸天在徐州登台打擂,遭到日本拳师野郎的暗算,不幸中毒身亡。后来谷云飞登台打擂,先喝酒后喷火,一招“怒狮吼血”将野郎活活烧死。谷云飞纵身离开擂台,从此下落不明。谷云飞曾是武功盖世的天下第一高手,因误饮日本间谍的毒酒,只得调运自己的全部功力将毒气逼向丹田,从此不敢轻易发功。他在施展“怒狮吼血”绝技后,人们猜测他毒性发作,存活的希望很渺茫。然而,丁冠一始终坚信谷大侠还活着,于是背着谷大侠留下的那只铜葫芦四处探寻谷大侠的踪迹。丁冠一听说眉剑香在此设场滥杀无辜时,非常气愤,决心为武林中人出口恶气。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女魔头的对手,只有见机行事,智胜女魔头。
  丁冠一来到那块比武场,“大头鬼”跳到树上打声唿哨,俄顷眉剑香又足踏祥云似地落在场子中间。
  “眉小姐何方人氏?”
  “你不配知道。”
  “听口音,像是关东人,师从何人?”
  “告诉你也没用,你还能活着回去吗?”
  “眉小姐,你看我丁冠一美不美?”
  “现在看挺美的,不知死后美不美?”
  “你别死呀活呀地吓唬人,没有必胜的绝招儿,我敢进谷么?瞧,这葫芦能盛十八斤烈酒,见识过吗?”说着,丁冠一从腰间摘下铜葫芦抱在怀里,故意将葫芦上的“谷云飞”三字露给她看。
  “铜葫芦是谷云飞的独门暗器,可惜他死了,世上再没人会用这玩艺。”
  “你错了,谷云飞还活着,他把‘怒狮吼血’的绝招传给了我,让我先来收拾你,他随后就到。劝你趁早投降,免得惹火烧身。说真的,就你这白嫩白嫩的脸蛋儿,我实在舍不得烧你。”
  “谷云飞已是昔日黄花,就算他亲自来到断魂谷,也休想活着出去。本姑娘略施小技,就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就凭你这句狂话,你就死定了。待我饮下烈酒后再收拾你!”丁冠一边说边拧开葫芦盖。
  眉剑香早就嗅到了浓浓的酒气,见丁冠一气势逼人且张口想喝烈酒,疑心他真的练成了“怒狮吼血”,万一他喝酒后大吼一声,喷出串串酒火来,眉剑香还真没招儿抵挡。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甭管你真会假会,先夺下你的酒葫芦,看你如何喷火?想到这时,眉剑香一纵身子,使了个“白手夺刃”的招式,双手直取酒葫芦。
  丁冠一是有备而来的,衣服上事先泼了酒以“露味”,铜葫芦是一个仿制的瓷葫芦,里面装的是硫酸。常言道:有心算计无心的。眉剑香原以为自己冲过去对方会紧护葫芦,没想到对方却将葫芦猛然一甩,猝不及防,也不想太防,以为反正是酒,于是她脸上一下被泼洒了十几滴硫酸。
  “好小子!”眉剑香惊叫一声,纵身跳上树梢去紧急处理。丁冠一心想:我没她的腿快,追不上她,追上也杀不了她,她要忍痛杀个回马枪,还不定谁杀谁呢。于是,他呼唤“大头鬼”带他出洞。
  “大头鬼”树上答道:“你在此稍等片刻,眉小姐去去就来。她不点头,我不敢放你走!”
  “那好,我耐心等她!奶奶的,这阵儿肚子痛。在这儿大便不成体统,我到前面的树林里方便一下。”丁冠一边说边钻进丛林,绕个弯儿奔向山洞。
  丁冠一走出山洞,将44号亡命牌子交还给“花白胡子”。“花白胡子”万没想到丁冠一会活着出来,忙问怎么回事。丁冠一笑道:“脸盘儿是姑娘的第二生命。我给眉小姐搽了一脸‘仙女养颜露’,她就开恩把我放了,叫我明天再给她捎点儿更好的仙露来。请你转告眉小姐,我是真心爱她的,明儿一定来,暗号照旧。”
  说罢,丁冠一匆匆奔向正东的丛林。他在丛林中绕了一个大弯子,又向西南方向奔去。他要亲自到四川去请峨嵋派掌门人燃灯道长。
  丁冠一刚走不远,眉剑香就戴着面纱追到洞外,听“花白胡子”说丁冠一向正东走了,便像离弦箭似地直“射”正东。她追了许久不见踪影,只得恨恨地原路折回。
  
  潇洒逃一回SIX
  
  燃灯道长终于来到了云雾山断魂谷。
  他不是丁冠一请来的。当丁冠一赶到峨嵋山时,燃灯道长早已下山。
  燃灯道长来此是出于江湖义愤,他实在不忍眉剑香继续杀戮下去。
  “大头鬼”跳到树上打个唿哨,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蒙面人,自称是眉家家奴。
  燃灯道长把44号亡命牌子丢在一边,说道:“这牌子还不定插在谁的身上,未必属于贫道。”
  “那就试试吧。接招!”蒙面人迅疾出拳,燃灯侧身闪开,二人一来一往战在一起。
  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燃灯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道:“摘下你的面纱吧,世上会用这种怪异鹰爪功的只有一人———九爪鹰王高本深。”
  “正是老夫,燃灯道长好眼力!”高本深摘下面纱,“二雄不能并立,今天你我只能活一人。你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断魂谷么?”
  “高本深,你原是上八门英雄,为什么自贬为眉剑香的家奴,助纣为虐?眉剑香究竟是你什么人?她师从何人,是何来路?”
  “闲话休说,接招!”高本深运足气力,双掌打向燃灯,意在试探对方功力。
  燃灯没有躲闪,双掌运气迎上,只听得轰然一声,各自震退五六步远,跌坐在地。二人都很吃惊,均没料到对方功力如此厉害。
  高本深不敢小觑燃灯,施出“破绽绝杀爪”,以险奇狠绝的快速出击法连连攻向燃灯,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这种招法极为罕见,环环相扣的一百零八个招数,每个招数都有破绽,而当对方向其破绽进攻时,每个破绽又随时变为巧妙的绝杀,令人防不胜防。
  燃灯虽说见多识广,但还是初次遇到这种变幻莫测的“仙爪”。决斗讲究伺隙乘虚,瞅准破绽焉有不攻之理?这一攻坏了,燃灯头部胸部及四肢连连受到重创,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啄”得七零八落,若非内功深厚,早已损筋折骨。
  燃灯只得改换战法,只守不攻,一味躲闪招架。高本深得势不让人,手脚肘膝头肩胸背齐用,以锐不可挡之势将燃灯团团困住。
  燃灯心想:只守不攻,不敢攻击对方破绽,如何取胜?留在这里岂非等死?倘若眉剑香再赶到,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先求生存,再谋克敌。燃灯道长作为堂堂峨嵋派掌门人,自有其绝妙之招。你看他暗提内气,口中突然喷出缕缕白烟,飘向高本深的面部。
  高本深久经沙场,怎能轻易遭人暗算?他不管白烟是香是臭,纵身蹿上树梢。燃灯并不追赶,说了声:“后会有期。”转身大摇大摆地奔向洞口。
  撞到网里的鱼儿,高本深怎舍得放生?一个跟斗翻到燃灯面前拦住去路。燃灯淡然一笑,一缕白烟又吐向高本深。
  高本深怕中毒气,屏住呼吸蹿开丈余,眼睁睁望着燃灯走出断魂谷。
  “牛鼻子老道,何处学得这等逃命法?”高本深心中纳闷儿。其实,燃灯吐出的白烟,纯粹是由内气凝化成的,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然而狡诈多疑的高本深怎敢舍命一试呢?正所谓:江湖走老了,胆子吓小了。
  “大头鬼”捡起地上的44号亡命牌子,向洞外的“花白胡子”复命去了。
  让我看看你的脸
  44号亡命牌依旧摆在洞口的显眼位置,一连三天竟无人前来领此牌号。
  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敢进断魂谷的越来越少。尤其是燃灯道长败阵后透露出高本深投在眉剑香麾下的消息,更是令众人胆颤心惊。单是眉剑香就够让人头痛的了,再加上个九爪鹰王帮凶,借给谁个胆,谁也不敢去断魂谷。实在活得不耐烦,喝药有瓶,上吊有绳,何必让眉剑香“修理”?
  正当人们谈“眉”色变的时候,忽然过来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尼姑,非要进谷与眉剑香见上一面不可。
  “花白胡子”见这位老尼背插双扇,目光炯然,气度非凡,遂言道:“按规则,先刻字,后领牌号,方可入谷。”
  “老尼不问尘事久矣,了无强胜之心。只因听说眉剑香轻功极高又善使‘拂袖流云’,眉眼身材也极像老尼的一个女徒,故想一睹芳容。”
  “原来你是来认徒的,那好,老夫就破例放你入谷。”
  众人闻听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这当儿会突然发生“师认徒”的稀罕事儿。如果老尼是个老魔头,再帮徒儿一把,雪上加霜,就更没谁敢进断魂谷了。如果老尼是个正直之人,说不定这幕征婚征友的惨剧会因为她的到来而结束。然而,眉剑香当真是她的徒弟么?
  “大头鬼”把老尼领到断魂谷比武场,跳上树梢打个唿哨,少顷高本深赶到这里,问道:“你是何方尼姑?此处大概不是化缘之地。”
  “老尼来自远方无名山丘,法号妙风。多年潜心修炼,一向淡泊名利,极少交游。听人说,眉剑香长得极像女徒杏花,特来相认。若非杏花,老尼转身即走,决无厮杀之意。施主可是赫然有名的九爪魔王?”
  “正是老夫。久仰妙风大名,今日相见恨晚,定然领教几招。”
  “老尼心如止水,名利与我只是过眼云烟。”
  “听说妙风大师轻功甚佳,老夫不才,愿与大师比试一二。大师倘若胜不了老夫,老夫恐怕不会领你去见眉剑香。”
  “老尼从不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今日寻徒心切,只好违心献丑了。”
  高本深纵身跳上一棵柳树,用嘴咬住一根树枝,整个身子悬空,随风摇曳。
  妙风老尼从背后抽出两把布扇,双手持扇,轻轻一扇,身子即随风飘起,在空中或高或低,或动或停,随心所欲,舒卷自如,令人叹为观止。高本深见状服输,只好翻身跳落地上,带着妙风去寻眉剑香。
  走不多时,丛林中现出几间石房。高本深说道:“老夫暂且回避,大师自往相认。”
  妙风答谢一声,施展上乘轻功,了无声息地来到石房门口,发现眉剑香正端坐房中闭目养神。尽管时隔数年,妙风老尼仍然一眼认出她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得意弟子杏花。
  那是一个杏花盛开的季节,妙风在庵堂前拾到一位六岁女童,此女显然是被其亲人遗弃的。妙风慈悲为怀,把她收留身边,起名杏花。
  杏花六岁学艺,一学就是十年。十年间,妙风视之为亲生骨肉,不知在她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杏花十六岁那年,来了一位中年男子,自称是杏花的父亲,要求带走她。妙风详细盘问那男子,他将当年弃童的时间、地点、穿戴、书信和女童身上的黑痣部位都说得分毫不差,况且杏花的长相也很像他,便让其带走了杏花。杏花临走时哭倒在地,说是自己每年都要回来看望师父几次。不料杏花一去就是六年,六年中毫无她的半点音讯。
  妙风思念之情与日俱增,曾按照杏花父亲所说的地址前去寻找,结果地址是编造的,那里根本没有这父女俩。为此,妙风多次外出寻访,结果仍无杏花的音讯。出于偶然机遇,妙风撞上一个被眉剑香削去鼻子的“活广告”,那小伙子告诉妙风自己被人削去鼻子的原由,并详细说出眉剑香的长相和武功等情况。妙风觉得很像杏花,但杏花的年龄应是二十二岁,怎么变成“芳龄十八”了呢?再者,杏花是个诚恳善良的姑娘,六年不见,又怎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呢?为了澄清疑问,妙风老尼只身来到了断魂谷。她不相信杏花的良知会完全泯灭。
  
  弟子的抉择EIGHT
  
  看到闭目养神的杏花,妙风又喜又怒,大喝一声道:“杏花,还认得老尼么?”
  杏花睁开双眼,见是师父妙风,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双膝跪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妙风怒火中烧,训斥道:“你是眉剑香,‘天下第一高手’,还认我这个寒尼做师父?六年不见,你长本事了,有能耐了,为师不敢做不敢当的,你敢做敢当,风光得可以。”
  “弟子知罪,弟子知罪。”她连连叩头。
  “六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何在此设下圈套,滥杀无辜?”
  “那年弟子下山后,回家过了一段时日。本想再回来看望您老人家,不幸途中被人用迷魂香熏昏,惨遭强奸。弟子无脸见人,便跑到荒山野岭中自行了断。幸遇九爪魔王高本深搭救,便拜他为师,又学艺六年。旧辱难忘,弟子痛恨天下所有男人。高本深怂恿我在此设局比武,他想利用我来达到他称霸武林的野心。师父请看弟子面孔,被坏男人用硫酸烧出块块疤痕。幸亏弟子自救及时且内功深厚,才不至于有太大的伤害。男人贪色贪财贪虚名,可恨不可恨?可杀不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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