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8期

人鱼

作者:杜 超




   大海的深处,有一座宫殿,宫殿里生活着一群美丽的美人鱼,她们都是海的女儿。有一天,最小的公主游到了岸边,看见了一个英俊的王子,她深深地爱上了他。这时,海风大作,王子被卷入了海中,昏迷了过去,小公主将他救上了岸,自己又躲进了海里,在海中,她日夜思念着王子,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因为她只是鱼,她没有双脚,只有尾巴,不能在岸上行走。海里的巫婆知道了她的心思,就找到她,说她可以让她变成人,但小公主必须把自己的舌头给她,小公主答应了,于是她就成为了一个美丽的哑女走上岸去。她终于见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王子,王子也很喜欢她,但王子却要与另一位女孩结婚了,因为当公主将王子救上岸之后,有位姑娘发现了王子,并将王子带回了家,王子一直以为是她救了他,所以决定娶她。小公主伤心欲绝,她的姐妹们告诉她,只要在王子的新婚之夜杀死王子,小公主就仍会恢复原状,否则在太阳出来之后,她就会变成泡沫。在王子的新婚之夜,美人鱼小公主拿着匕首,进入了王子的新房,王子和新娘睡得很香,美人鱼小公主举起了匕首,可是面对着她心爱的人,她实在无法下手,终于,她冲了出去……太阳慢慢地在海面上升了起来,美人鱼小公主为了爱情化为了泡沫……
   这就是著名的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的故事,故事中美丽的、多情的美人鱼小公主,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许多人不禁要问,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吗?
   那么,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美人鱼呢?
   普遍的认识是,有。
   美人鱼在科学上的记录最早见于著名的自然科学家普利尼,在他的不朽著作《自然历史》中,他写道,美人鱼也叫尼厄丽德……她们是真实的,只不过身体粗糙,遍体生鳞,甚至像女人的那些部位也有鳞片。
   如果说这仅仅只是普利尼个人的看法的话,不久前新加坡《联合日报》发表了题为《南斯拉夫海岸发现2万年前美人鱼遗骸》的报道,科学家们最近发掘到世界首具完整的美人鱼遗骸,证实了这种以往在童话中出现的动物,的确曾在真实的世界里存在过。
   ……
   “砰砰砰”,门被撞得砰砰直响,把仍在梦中的喻超一下子吵醒了,他一看闹钟,刚刚凌晨六点,由于昨晚上赶稿子熬了夜,两点钟才睡,所以这时候他恼火极了,他大 吼了一声:“谁,这么早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门外就一迭声传来:“表哥,是我,小松,快开门开门,我有重要的发现。”
   喻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了摇头。
   这个小松,是他姑妈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弟,方松,今年,已经二十三岁,由于从小爱好文学,还像个少年人一样满脑子都是幻想,经常做些自以为很浪漫,其实却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喻超真不知道他这么早跑来干什么,又能有什么样的重要发现。
   他打着呵欠打开门,方松一下子就冲了进来,马上又把门关上,显出十分神秘的样子,表情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他显然是一路跑来的,浑身是汗,这会儿仍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喻超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说:“天还没亮呢,发现了什么,快说。”
   方松叫道:“你猜!”
   喻超不耐烦了,说:“爱说不说,我睡觉了。”便又往床上一躺,懒得理他了。
   方松一个箭步冲到了他面前,大声地叫道:“是美人鱼,我看见美人鱼了!”
   “什么?”喻超吃了一惊,坐了起来,“美人鱼?”
   方松肯定道:“是的,美人鱼!”
   喻超上上下下把方松看了好半天,说:“方松,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像长不大的孩子,美人鱼是什么,美人鱼是安徒生写的童话,你都二十三岁的人了,还相信童话。”
   方松叫起来:“不是,不是童话,我真的看见了美人鱼,她偷了……啊,不,她还拿了我的手机。”
   他越说越稀奇,喻超瞪大了眼睛。
   方松硬是把他按在沙发上说:“你听我详细说完,再怎么发脾气都可以,好不好,求你了,表哥。”
   喻超没有办法,只好耐心地听他说。
   方松抹了一把脸说:“半夜两点多钟,我到海边去了,因为我准备写一组日出的诗,那我就必须体验生活,亲自感受太阳从海上升起的那一刻,对不对?”
   喻超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因为还早,我就在沙滩上想心事,慢慢地不知不觉竟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睁开眼睛,哇!一条美人鱼。”他陡然提高声调叫了起来:“她就在我旁边不远处,见我醒来了,快得像闪电一样,扑通一下子就闪到水里,向深海中游,真的,那是一条美人鱼,她长长的头发,背部长着一长条金色的鳞片,我当时简直看呆了,我———我竟然发现了童话中的美人鱼,难道就像安徒生童话里写的,美人鱼像爱上王子一样爱上了我(喻超的嘴巴越张越大),我就马上想打电话告诉你,你是大记者嘛,对这样的新鲜事一定会感兴趣的,可是我一摸套子,手机居然不见了,手机套子是空的,而我在睡着之前才打过电话给朋友,聊了半个多小时,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把手机放回了套子里。我想是不是在睡觉的时候我把它给弄掉了,就赶紧找,可是我睡觉的四周都找遍了,根本没有,手机居然不翼而飞了!我突然想,会不会是美人鱼乘我睡着了偷偷地拿去了,当作纪念品,可是她不知道手机遇水就用不成了。”
   “够了够了。”喻超“呼”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不说美人鱼还在你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又在装浪漫,显然那是一个贼,偷了你的手机,被你发现,他就跳到海里去了!”
   方松显然急了,他一急,本来已经抹去的汗水,竟一下子又冒了出来,一滴滴地直往下滴,用一句成语来说简直就是“汗如浆出”。他瞪着喻超,半天不吭声,倒把喻超弄得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似的。
   喻超干咳了一下,笑道:“好好好,不是贼,不是贼,是美人鱼,好不好?”
   他这么一说,方松又恢复了正常,一边擦汗一边郑重地说:“是的,是美人鱼,如果是贼的话,他应该连我的钱也一起偷去,对不对?”
   喻超刚想说:“那是他来不及偷钱包就被你发现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只好换了一句话敷衍道:“是,是。”
   方松忽然吞吞吐吐道:“表哥,我想请你,请你帮一个……忙。”
   喻超皱起了眉头:“调查———美人鱼?”
   方松摇头说:“这是你当记者的职责所在,不是帮我的忙。”
   喻超大为头疼:“那是什么呢?”
   方松吞吞吐吐地说:“我赶回来时,用公用电话打我的手机,它还是通的,就是没有人接,我不知道……不知道手机在水里是不是还能用,我想……想证实一下,所以……所以表哥,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机,把它放到水里,看看是不是还能接……接通。”
   喻超的脸色不仅是难看,甚至可以说是笼罩上一层黑气了,方松见了他的样子,心里感到害怕,但仍然硬着头皮说:“为了弄清事实,牺牲一个手机也没什么,何况还不一定牺牲,也许手机在水中还真能使用呢。”
   喻超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拍桌而起:“方松,你竟然糊涂到这种地步,地球人都知道手机是不能浸水的!”
   方松犹自辩解道:“也许短时间内还是可以使用的呢!”
   喻超感到越来越无聊,他想起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专访,看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不再理方松,匆匆洗漱完毕,拿起公文包就要出门。
   方松一直喋喋不休地反复恳求借用喻超的手机,喻超要出门,他仍拉着喻超的手半天不放。喻超终于发火了,“要试你自己干脆买个手机去试。”便狠狠地一甩手走了。
   喻超今天专访的对象是东海市的大老板———红太阳集团的总裁柳坪风,他是中国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是一位亿万富翁,连续几年进入美国福布斯中国富豪排行榜。他旗下的红太阳集团涉及到金融、房地产、建材、超市、医药等二十多个行业,在中国商界极具影响力。
   一般来说,大商人同政界的大人物关系都很密切,柳坪风的妻子何丽娜是东海市的市长,而他的岳父何鹏武更是当今××部的部长,其强大的背景令人侧目。
   柳坪风继进军生物工程大获成功之后,又看中了网络业良好的发展前景,因此,又准备斥巨资进军网络业,这便是喻超想对他进行此次专访的原因。
   喻超走进红太阳集团,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外间,一位相貌普通的中年妇女看见喻超进来,急忙站了起来,礼貌地说:“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通常,老总办公室的外间都是由年轻貌美的秘书小姐坐镇,不管是中国外国,几乎都是如此,但在柳坪风这里却是例外。据知情人透露,那是因为何丽娜何市长醋劲极大,绝不能容忍柳坪风身边有漂亮的女人,因此要求柳坪风必须用容貌普通的已婚中年妇女担任女秘书,而且还要经常地换。喻超作为名记者,也不是一次两次采访柳坪风了,几乎每一次他所见到的女秘书都不同,这一次也不例外,而且这一个似乎比以前的还要普通一些,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丑陋了。喻超对她说:“我叫喻超,和柳先生约好的。”秘书大姐一脸笑容地说:“哦,喻超先生,《东海日报》的大记者,柳董正在里面等您。”然后将喻超引到了内室。
   喻超和柳坪风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两人热情地寒暄了几句,然后喻超便问:“可以开始了吗?”
   柳坪风点点头说:“可以。”
   喻超按下采访机的键,正要发问,柳坪风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柳坪风微笑着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用手按了一下电话的键,里面传出了秘书大姐的声音。
   “柳董,来了一个电话,有位先生说有急事找您。”她知道柳坪风此时很生气,语气显得十分惊惶。
   柳坪风陡然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不知道我正在接受喻记者的采访吗?你就不能让他等一会儿打来?”女秘书的语气更惊惶了,“我知道,可是那位先生说,他有极为重要的事找您,叫您立刻听电话,他还说他的母亲姓吴,沙河镇石碣村人……”
   刹那间,柳坪凤愠怒的表情变成了惊愕。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看到了眼镜蛇的青蛙!
   “长……长途?”
   “不,本地手机。”女秘书急忙将号码报了出来。
   号码一出来,喻超惊得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因为这个手机号码竟然是方松清晨被偷去的那部手机的号码。
   喻超的异样反应很明显,只是柳坪风的心思全集中在这个打来的电话上去了,所以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喻超的异常。
   当了十年记者的喻超很快冷静下来,面上不动声色,他的预感告诉他,有什么奇怪的事要发生了。
   柳坪风嘶哑着声音道:“接,接进来。”神情紧张之极。
  很快,女秘书便将电话接了进来,柳坪风这一次没有按键,而是将话筒提了起来,显然是怕喻超听见———他提起话筒时,还紧张地望了喻超一眼,喻超装作不知,脑海里却飞快地猜测着。
   采访了柳坪风几次,他的许多事喻超都知道,比如柳坪风在“文革”时曾经作为知青下过乡,而沙河镇石碣村正是柳坪风当年下乡的地方。
   柳坪风一直在听,脸上紧张的表情始终没有消减,口里应答道:“是……嗯……行……好……好……好……”
   两分钟后,他挂断了电话,额头上已满是汗水。他抹了一把汗水,却装作没事地朝喻超笑了笑:“对不起,一天到晚都有电话找,耽误你了,继续吧。”
   喻超不动声色,开始向柳坪风提问,可是柳坪风的思绪明显地在走神,毫无疑问是还在想刚才的那个电话。
   喻超想了想,突然,放弃了已准备的问题,而转入到别的话题。
   “听说‘文革’时,柳董曾在沙河镇当过五年的知青?”
   这个问题一问,柳坪风立时全身一震,游离的思绪重又回来,他支吾道:“啊啊,是的……”“那么,现在的柳董对二十年前五年的知青生活怎么看呢,是不堪回首,还是怀念?”
   柳坪风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尽管他不断去抹,但是汗水还是不停地从额头上渗出来,半晌沉默不语,喻超刚想继续追问,柳坪风却突然很疲惫地挥挥手说:“对不起,喻记者,我今天精神实在是很差,可能是……是在发烧,这样吧,改天我再亲自和你联系,请你吃饭,当是向你陪罪,今天实在是……实在是,唉,对不起了。”
   喻超明知道他不是发烧,但既然柳坪风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站起来,“好吧,我看您的精神状态的确是不好,改天再联系也行。”
   柳坪风一迭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亲自把喻超送了出来。
   喻超上了车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坐在车里沉思,脑海中一连串的疑问,为什么会有人用方松的手机给柳坪风打电话,这个打电话的人是什么人?为什么柳坪风一听到对方说自己的母亲姓吴,是沙河镇石碣村人会那么紧张?为什么柳坪风接了电话后完全心不在焉,支支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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