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9期

致命的敲诈

作者:徐光辉




  一
  
  下午的会一散,总裁张一鸣就急匆匆赶回公司,走进办公室,打开当天的《阳江信息早报》,心情激动地查阅起房地产信息。猛然间,他觉得有人站在他身边,抬头一看,是他的合伙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公司的总经理刘益嘉,手里端着茶杯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赣鸣投资股份公司是他和刘益嘉合伙开的,张一鸣占70%,刘益嘉30%。由于他们意识超前,计划周密,对于时机把握准确,现在手里握有几处正在不断升值的地块,这真叫他们偷着乐。
  “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见刘益嘉笑成那样子,张一鸣不禁奇怪地问道。
  “什么事?”刘益嘉打趣的反问张一鸣后,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上,“瞧你这话多煞风景。你说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惹我不高兴呢?”
  “得,你说得太玄。”张一鸣想了想,“哦。我知道了,你这样高兴,是不是哪个靓女看上你啦?我猜得没错吧?”
  “没那艳福。”刘益嘉笑着摇了摇头。
  “一定是股票在跑牛吧?”张一鸣想了想再次试探。
  刘益嘉一听“股票”二字,就一脸苦瓜相,心里别提有多难受。“银广夏”可把他害惨了,那一跌摔得叫他八辈子都别想翻身。
  “别提那股票,一提我心就疼。要不是我心态好,恐怕早就跳楼了。”刘益嘉垂头丧气地摇着头。
  “没那样严重吧?”张一鸣看刘益嘉不像是在装蒜,惋惜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就跟你说过,中国的证券市场有那么多的根本性问题没有解决,而大盘的重要中短期指标都处在高位纯化状态,大级别的回调马上就要开始,你就是不信,结果怎样?死捂着不跑,就永远没了那个机会。股市上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嘛:当机会来临时,你不经意间就放弃了,为之你后悔莫及,渴望机会的再一次来临,但那要等上一万年。”
  “嘿嘿,什么时候你又成哲学家了,真没想到啊!”刘益嘉一下被逗乐了。
  “没想到?你这话让我好伤心,真是白白地兄弟一场。我告诉你,我不仅是哲学家,我还是个经济学家呢。”
  “就是!就是!哎,经济学家,我上次跟你说的有关恒通广场地块儿的事,你是否考虑过?”刘益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这事我不会考虑的。”一听刘益嘉又提到那块地,张一鸣脸一下就唬了下来。这事他已经跟刘益嘉说了多次,那块地正在升值,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呢!刘益嘉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这事?
  “其实你可以从反面考虑一下,这样也许得出的结果会不一样。”刘益嘉明知没有希望但还是忍不住。
  “算了,这事就让我做主吧,你就别着急了。”张一鸣有点不耐烦了,不客气地打断了刘益嘉的话。可转而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刘益嘉为什么要一再坚持?“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急等钱用?你可以跟我说一声。没关系的,咱们俩谁跟谁啊!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刘益嘉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落袋为安好。”
  “你就尽管放心踏实着吧。这块儿地我是针对市里的城市建设总体规划和发展前景作了充分调查研究的。”张一鸣一听,原来是这样,觉得好笑极了,心想你刘益嘉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如鼠。
  “既然你那么有把握,我就踏实着吧。”刘益嘉一听,不再坚持,“为你的英明决策,我请你去喝一杯。怎样?”
  “不!我不想跟你去喝一杯,我会自己找地方的。”张一鸣拒绝了刘益嘉的邀请。
  “为什么?我可是好心好意地请你,别一点面子都不给。”刘益嘉感到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原来有靓妹在等着情哥哥。对不对,我猜的没错吧?”
  “就算是吧。”张一鸣并不想隐瞒,因为刘益嘉是他兄弟。再说了,一个男人有个情妇,那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那就如实招供,让兄弟我也饱饱耳福。”刘益嘉摆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张一鸣。
  “别那么一本三正经地好奇,这可是我的隐私,受法律保护的。”张一鸣可不想束手就擒,抗议着。
  “这关法律屁事。我俩之间没隐私可言。”刘益嘉是晃头又摆手,“老实招供吧!”
  “你这个人真是操闲心,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嘛。”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不就我的事嘛,我有权知道一切。”
  “其实,你见过她。”张一鸣见今天不如实招供是很难打发了。
  “我见过她?在哪儿?”
  “就是那次市里搞招商引资洽谈会时同我一起喝茶的那位小姐。”
  “我……我想起来了。”刘益嘉想了一会儿说。
  “你觉得怎样?”张一鸣眼睛发亮地盯着刘益嘉问。
  “什么怎样?”刘益嘉好似在明知故问。
  “你这个家伙。我问你她人怎样?可以打多少分?”张一鸣见刘益嘉在那里摆谱,只好抖出了心里话。
  “可以打98分。”刘益嘉想了想说。
  “还有两分跑到哪里去了?”张一鸣追问道。
  “这你还不明白,她太具大家闺秀风范,也就是说,她不浪,浪才别具风趣,与众不同。”刘益嘉认真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说实在的,张一鸣可不希望什么浪货,她正合他的意。
  俩人聊了一会儿后,张一鸣起身告辞。他的心早已飞到他的情人那去了。
  稻香村住宅小区A栋三楼红红的防盗门静悄悄地关着。张一鸣站在门前,稳了稳情绪,让激动的狂喜稍稍平息后,才慢慢地掏出钥匙,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里面静静地没一丝声音。张一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从客厅到房间找了个遍也没瞅见黄娜的人影。
  “出来吧,别躲了,我早就看见了。”张一鸣虚张声势地招呼道。
  突然,从他背后伸过一双带着香气的小手,一下子蒙上了他的双眼。张一鸣也没吭声,只是反手向后搂着黄娜的腰,慢慢地向客厅的长沙发靠去,估计距离够着时,一闪身就把黄娜掼了进去,紧接着压在她身上。黄娜的嘴里不由得发出“啊唷———啊唷———”的呻吟声,一场疯狂的肉搏战瞬间就激情飞扬地开始了。
  待战事平息后,天已经断黑,疲惫不堪的张一鸣起身准备穿衣离去。然而黄娜却一反往日的主随客便,缠着不要张一鸣走。黄娜告诉张一鸣,过几天她要到海明市去参加一个药品展销会,问张一鸣愿不愿陪她一同前往。
  “怎么?不想去?”黄娜见张一鸣一时无语,不高兴地问道。
  “当然想,只是……”张一鸣欲言又止。对于张一鸣来说,去趟海明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公司同海明没什么业务往来,他在那儿没亲戚也没朋友,如果妻子樊丁问起来,一下找不出理由。他还是一个恋家的男人,这次意外的艳遇已经让他觉得对不起妻子了,他不想因为此行而毁了花十几年心血垒筑起来的家。但去海明对他确有吸引力,自认识黄娜后,他俩从未离开过这个城市,去外面自由自在浪漫一回。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可以撒个谎。但这谎要让樊丁相信,还得要刘益嘉帮忙。
  “去吧,我们去蜜月旅行,我包你比神仙还快活。”黄娜勾着张一鸣脖子蹭着他的脸撒娇道。
  “行!”张一鸣下定决心陪他心爱的人去蜜月旅行。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二
  
  事不宜迟,第二天一上班,张一鸣就径直走进刘益嘉的办公室。
  “喂,哥们,我有事要去趟海明,如果万一樊丁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广州了,怎样?”张一鸣开门见山地对刘益嘉说。
  “去海明?你去海明干什么?”刘益嘉不解地问道。
  “这事你别管,帮不帮这个忙?”张一鸣口气坚决。
  “行,行,这个忙我帮。只是我想不通你要到海明去干啥?”刘益嘉一见张一鸣那蛮劲,岂能不帮?他笑着说:“陪你的那一位去?”
  “是的。我想陪她出去散散心,恰好她要到那里去开一个药品展销会。”张一鸣实话实说。
  “行!你尽管去享艳福吧,樊丁那里就交给我了。”刘益嘉倒是爽快。
  海明是东南沿海的一个开放程度很高的城市,特别是娱乐业远近闻名。张一鸣、黄娜俩人一下飞机,就直奔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了下来。接下来几天,黄娜是忙乎开了,而张一鸣就差劲多了,连续几夜的鏖战,白天困得只有与床为友的份了。此时,他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愿动,睁眼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黄娜在那里愁眉苦脸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亲爱的,你怎么啦?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说来我听听。”张一鸣见此不由心疼地问。
  “你最好不要管。”黄娜有气无力地答道。
  “为什么?说出来,我可以为你分担些忧愁啊!”张一鸣从床上起来,走到黄娜身边关切地问道。
  “你真的想听吗?”黄娜盯着张一鸣的眼睛问。
  “当然。”张一鸣有点莫名其妙。
  “你得答应我,不要怪罪我,我就说。”黄娜眼里闪烁着疑惑不安的神色。
  “我怎么会怪罪你呢?我爱你还来不及呢!”张一鸣说。
  “真的不怪罪我?”黄娜一下吊在张一鸣的脖子上,撒娇道。
  “真的!”张一鸣很肯定地回答。
  黄娜半信半疑,“你发誓绝不怪罪我,我就说。”
  “我发誓绝不怪你!”张一鸣费力地挣脱了右手,举起来发誓道。
  黄娜还是盯着张一鸣的脸,看他是不是说了真话。
  “你说吧。”张一鸣见黄娜还是不信,很认真地对黄娜说。
  黄娜放开张一鸣,闷闷地坐到沙发里。
  “你为什么不说?说呀!”张一鸣感觉自己就像是闷在葫芦里,憋的怪难受。
  “我不是来做药品生意的。”老半天,黄娜才嘀咕了一声。
  “哈哈……”张一鸣不由得笑出声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是做药品生意,这又有什么要紧?他并不在乎她做什么工作,他在乎的是她这个人。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不是来做药品生意的,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做毒品生意的!”黄娜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什么!毒品生意?”张一鸣一听大惊失色。
  “这下你害怕了吧?”黄娜得意地笑着问。
  “我怕什么?”让所爱的女人这样瞧不起,张一鸣觉得好没面子,不由得一挺胸脯,“要是可能,我也可以做!”
  “你?”黄娜一指张一鸣,顿时笑得浑身乱抖,腰弓得像虾公一样,好久才直起来。“瞧你刚才那个熊样,真要你去做,不吓死你才怪呢。”
  “要不试试,看我是熊包还是英雄?”张一鸣口里充好汉,心里却想,千万不要叫我试,我可不想搅这趟浑水。
  “真的?”黄娜开玩笑似地问。
  “真的,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说话不算数!”张一鸣看黄娜似在开玩笑,劲头又来了。
  “我现在遇到麻烦了,正需要你帮忙呢。”黄娜于是把这次来海明的目的一五一十地向张一鸣抖了出来。原来,这次她是到这里来购买一批海洛因的。本来交易时她的老板是要同去的,可老板有事脱不开身,她只好一个人前去,这就要冒很大的风险。
  “如果对方的货是真的,那自然就没什么问题了,要是货是假的,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张一鸣不解地问道。
  “你想,如果我在验货时发现货是假的,那就证明对方是计算好的要谋财害命,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
  “哦。那你就需要一个帮手,对不对?如果对方图谋不轨就去制服他。”
  “对!”黄娜眼睛发亮地看着张一鸣。
  “可我怎么才能制服他呢?”
  “这好办。”黄娜说完,弯腰从床底下拉出那只张一鸣一直以为是装药品的黑皮箱,往沙发上一掼,然后打开,里面是一扎扎百元钞票。黄娜用手一摸,从皮箱的夹层掏出一支手枪来。
  “就用这个。”黄娜将枪在张一鸣面前一摆。
  “可我从未用过枪。”张一鸣看着手枪有点心虚。
  “当然用不着真用,你只要吓唬一下就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又不是傻子,会同自己过意不去吗?”
  “那好吧。”张一鸣见事已至此,只好硬着脑皮应承下来。
  第二天下午,按照约定的时间,黄娜带着张一鸣到车行租了一辆汽车,直奔接头地点而去。
  那是一个早已报废了的工厂,偌大的厂区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黄娜将车停在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对张一鸣努了努嘴,用手一指,那意思是就在上面。
  两人下了车进到楼里,顺着满是尘土的楼梯来到二楼。里面只有一张乒乓球桌,除此之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人呢?”黄娜不由地轻声自语着,“已经过了时间,怎么还不来?”
  张一鸣此时只感到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嘴渴得要命。
  一个大个子就像是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站在他们的身后。待他们发现时,他在那里已经盯了俩人好一会了。
  “肖老板,货带来了吗?”黄娜见了迎上去问。
  “忠哥怎么没来?他是谁?”大个子并没有回答黄娜的话,只顾走到桌前,然后转身正面对着张一鸣,两眼直盯着。
  “他是我们一起的,忠哥有事来不了啦。货呢?”
  大个子就像一个魔术师一样,从桌面下掏出一个包来,朝黄娜面前一推。黄娜接过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的海洛因。黄娜将箱子朝大个子那里一推后,自顾打开海洛因验货。大个子用手按住箱子,没有打开,而是不眨眼地盯着张一鸣,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张一鸣穿透似的,让张一鸣万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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