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0期
生死花擂
作者：丁震山
吴虎的这套拳路当即得到了柳绿姑娘的赞许，称其练精后定能破“蛤蟆液”，之后她便协助吴虎进行模拟训练，效果果然不错。经过一段苦练，吴虎便决定进城牛刀小试，找蛤蟆李决斗。然而蛤蟆李摆花擂要赌女人，他去哪再找一名女子呢?他为此又犯了愁。
“只要吴大哥愿与蛤蟆李交战，我柳绿就愿意陪赌。”得知吴虎的心思后，柳绿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你……不、不，万万使不得，你姐姐已经为了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再把你送入虎口，我还是人吗?”吴虎连连摆着手说。
“吴大哥，你不用为我的安危担忧，我愿意陪赌正是为了替我姐姐报仇。为了打败蛤蟆李，我应该像我姐姐一样挺身而出，我相信通过这多日的苦练，吴大哥你一定能打败蛤蟆李，别犹豫了，吴大哥!”
望着柳绿深情而坚毅的脸庞，吴虎一时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
一天，蛤蟆李又在吴江摆开了擂台，这次他带来一名娇小怜爱年仅17岁的花季少女。这少女长得花容月貌却是满面忧愁，看得出她也是被蛤蟆李用卑鄙手段霸占来的民女，当被玩腻时就被用来当赌注。台下早已有了成百上千的围观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头戴斗笠的吴虎带着柳绿混迹在人群中，此刻的吴虎反倒显得很平静。柳绿姑娘今天穿扮得特别漂亮，一身浅绿色绸衣，发髻高盘，显得格外英姿健美。由于人群拥挤，两人挤了好久才挨近前台。此时的蛤蟆李威风凛凛地在台上来回踱步，一边嘴里大大咧咧地吹嘘着：“各位看官，我李二彪虽说是常胜将军，可也愿在此结识四方武林高手，哪位兄弟愿比试高低请上台来……呃，怎么没有动静，莫非这芸芸众生中就我李二彪独霸天下了？哈哈……”蛤蟆李见无人和他应战，突然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正在这时忽闻台下一声清啸：“蛤蟆李，别口出狂言，今日就是你败擂之时!”刹那间，一位英武的汉子跳上了擂台，他就是吴虎。
冤家狭路又相逢。蛤蟆李一看又是吴虎，心里不觉一惊，知道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再一看吴虎又带来了一名美貌姑娘，于是浮起淫笑：“吴虎，上次你成了我的手下败将，这次又来，看来你是不想活命了，看在这位漂亮的小娘子的份上，我再和你交一次手吧，嘿嘿，看来我李二彪又得娶新媳妇了……”
吴虎横眉冷对：“蛤蟆李，闭上你这张臭嘴!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恶棍，你逼死了桃红，毒死了英子，今天我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好吧，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蛤蟆李说着就猛地后退几步摆开了格斗的架式。
吴虎看到蛤蟆李这副模样知道他又开始运作蛤蟆功了，便先用“勾拳”和“八卦九宫腿法”，先声夺人发起了进攻，势如破竹，鹤爪飞点，此乃“八卦形意拳”中的开道拳法，攻击力十分凌厉。蛤蟆李面前如有多个吴虎在跳跃，根本无法运作蛤蟆功，也无法发射蛤蟆液，一会儿功夫便颓然仰跌在擂台上。吴虎则趁势以“落地生根”千斤坠之法把他摔下了擂台!
围观者见吴虎终于打败了蛤蟆李，不由欢呼雀跃，这个武林的败类，以前都是他剥别人的皮抽别人的筋，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被人整治了!在人们的簇拥下，吴虎带着柳绿姑娘和那位尚不知名的少女扬眉吐气地离开了。
吴虎回到村庄，姑妈姑父已为他摆好了庆功宴，庆祝他打败了蛤蟆李。这当儿吴虎也了解到这位从蛤蟆李手中赢过来的少女名叫杏子，是半年前被蛤蟆李强抢过门的，家住在三十里外的青峰寨。她被蛤蟆李掳走后父母不知流了多少泪水……得知这位小妹妹的不幸遭遇，吴虎十分同情，吃完庆功宴后给了她几两银子，便让她回家与父母亲团聚。姑娘当即跪地谢过吴虎的救命之恩。
送走杏子姑娘后，吴虎顾不上休息便又和柳绿一起商议起来，因为他知道蛤蟆李不会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一定会伺机报复。
六 毒计伤人
吴虎估计的一点没错，没过多日蛤蟆李果然送来了一张挑战书，并指定要柳绿姑娘做赌注。吴虎当然也不示弱，带上柳绿姑娘便前去迎战，他决心以自己的实力把那些被蛤蟆李霸占的良家女子一个个营救出来。
让吴虎和柳绿感到奇怪的是，这次与蛤蟆李交锋只用了很短时间，对方就败下阵来。一向骄横傲慢的蛤蟆李如此不经一击，反倒让吴虎感到这其中似有蹊跷。这次吴虎赢回了一名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
回到村里，吴虎和上次一样当即让这位姑娘回家与亲人团聚，未料姑娘“扑通”一声跪在吴虎面前，含着泪说：“吴大哥，你救了我的命，我终身不忘你的大恩，可我已无家可归，我的父母都已被蛤蟆李杀害，如果你放我回去蛤蟆李一定会重新把我抓去。吴大哥你就收留我吧！我会洗衣做饭，还会干农活……”话未说完就哽咽了。
吴虎见这姑娘说得真切便赶紧搀扶她起来，说：“好吧，我答应收留你，快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在哪?”
姑娘说她名叫秋妹，今年21岁，家住邻县的红枫庄，父母被蛤蟆李杀害后，哥嫂也流离去了外埠……听了秋妹姑娘的遭遇，更激起了吴虎对蛤蟆李的憎恨，他决心为秋妹姑娘报仇，彻底击败蛤蟆李!
秋妹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她人长得漂亮，手脚也很勤快，每天帮助做饭做菜，闲时还帮着下地干活。因为来了秋妹，吴虎和柳绿可以静心下来练武习功，为最终打败蛤蟆李做准备。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吴虎的武艺又有了长进。他似乎每天都在等待蛤蟆李来挑战，但蛤蟆李并没有送来挑战书，也没有放出任何交战的风声，也许他被吴虎的高强武艺震慑住了!但吴虎知道这不是蛤蟆李的性格，他是一个狂妄好战的恶棍，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了呢?为此吴虎特意让柳绿进吴江城探听消息。未料就在柳绿姑娘进城当天，从不闹肚子的吴虎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疼，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上淌下来，当时姑妈姑父都已到地里干活，柳绿去了城里，身边只留着秋妹，于是他急忙喊：“秋妹，秋妹……”可喊了半天却不见秋妹的人影，秋妹上哪去了呢?她刚才还给自己倒过一杯热茶。吴虎捂着肚子到处寻找秋妹，这当儿他突然记起英子中毒时也是先闹肚疼，接着是淌汗，自己会不会也中了毒？刚才他喝过秋妹倒的茶水，莫非是她在茶水中投了毒……吴虎满腹疑窦，便不顾疼痛冲到屋外央几位邻居赶紧帮忙找秋妹，并进城把柳绿找回来。这当儿姑妈姑父也从地里赶回来了，大家见状十分着急，便分头找人。吴虎想起自己为救英子从蛤蟆李家里盗来的解药，便慌忙去找，可那罐解药竟已不翼而飞，看来这解药也被秋妹盗走了。这姑娘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手?难道自己得罪了她?吴虎左思右忖不得其解，不一会儿他毒性发作一头倒地不省人事……
姑妈姑父及邻居们四处寻找秋妹不见踪影，看来她投毒后已逃之夭夭。这时柳绿也从城里赶回来了，她见到倒地呻吟的吴虎，急得直流泪，现在惟一的办法是找到秋妹要回解药，可又到哪去找秋妹呢?在这万分危急之机，忽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奔而来，大家一看正是秋妹。只见她气喘吁吁，满面都是泪水，一进屋便“扑通”跪在了吴虎面前：“吴大哥，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说着赶紧从兜里取出解药让吴虎吃了。
吴虎吃了解药后渐渐恢复了神态，怒不可遏的柳绿姑娘突然取出一把利剑对准了秋妹的喉部：“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妖女，我杀了你!”就要手起刀落，却被眼明手快的吴虎拦住了：“柳姑娘，秋妹已把解药给了我，你怎么还要杀她？”
“她要用毒药毒死你呀!”柳绿忿忿地说。
“但她已经回心转意了，况且她这样做也许有其难言的苦衷。”吴虎很耐心地说。
听吴虎这一说，秋妹顿时泪如雨下，继而战战兢兢地把她下毒的来龙去脉道了出来。原来这果然是蛤蟆李设下的毒计。自从他在擂台中败给吴虎后，觉得他也许再不是吴虎的对手，于是想暗中下毒手害死吴虎。这次他与吴虎交战没有使出全部招式很快就认输了，把随带的秋妹姑娘让吴虎带了回去，而这位秋妹姑娘则是他毒害吴虎的秘密武器。秋妹原本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姑娘，她不愿意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但蛤蟆李威吓她如果不照他的意思行事就要杀死她全家。百般无奈，姑娘只好违心地在吴虎喝的茶水中放了毒，并把解药一起带走了。可当她逃出村子时却又受到内心的自责，这些日子吴大哥待她情同手足，自己作为擂台输方的赌注理应由吴大哥发落，可他对自己从无非礼之举，这样的好人天下难寻，自己却要帮着禽兽不如的蛤蟆李毒害吴大哥，这样做对得起吴大哥么?受到良心谴责的秋妹便赶紧回来了……
“蛤蟆李真是狠毒，我这就去找他算账!”吴虎忿恨地说。
“蛤蟆李诡计多端，我们若鲁莽行事定会吃亏，我觉得你还是在擂台上和他公平决斗来得好。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给蛤蟆李以致命的打击，不能让他再有称霸的机会。”柳绿姑娘建议道。
七 生死决战
这是个秋高云淡的日子，自以为已扫清擂台对手的蛤蟆李又在吴江闹市摆起了花擂。这一次他带来的赌注又是一名如花似玉的少女。擂台上的蛤蟆李得意地聒噪着舌头又在台上大肆吹嘘。正在这时，忽见台下“噌”地跳上一条汉子，一看不觉一惊：吴虎!他怎么没有死？蛤蟆李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蛤蟆李，我吴虎命大没有死，今天又来找你麻烦了，看来我们是有缘啊!”吴虎悲壮地看着蛤蟆李。
蛤蟆李看到吴虎，心里开始发慌，额头冒出冷汗。这一次他威逼秋妹混入吴虎身边伺机下毒，原以为大功告成，未料吴虎命硬死不了又来和他较量，真是世事难测!
“带来了女人没有?这是擂台的规矩!”蛤蟆李故作声张以掩饰内心的惊慌。
“自己睁眼看吧!”吴虎话毕，只见台下如银燕一般跳上一名美貌女子，她便是柳绿。
蛤蟆李见到打扮得分外妖艳的柳绿姑娘，眼睛里又顿时发出淫邪的目光，接着便伸伸胳膊做出格斗的姿态。这一次他一改常态不用“蛤蟆功”应战，而是用传统的少林散打，一会儿“野马跳涧”，一会儿“猛狮摇头”，一会儿“风卷荷叶”，一会儿“乌龙摆尾”，以此对付吴虎的“八卦形意拳”。
此刻的吴虎显得十分沉着，今天他要彻底击垮蛤蟆李废除他的武功，使他以后再不能在擂台上称霸!只见吴虎突然改用“荆棘麻拳”发起猛然攻势，这是他刚练成的新拳路，果然一下打乱了对方的阵脚。蛤蟆李惊魂稍定，只好步步退缩，刚才他用散打意在麻痹对方，而真正的用意则是为了处心积虑运蓄“蛤蟆液”，以在对方不防之机突然袭击。未料吴虎临时改弦易辙用“荆棘麻拳”打乱了他的步骤，于是不得已孤注一掷提前发起进攻。岂料吴虎早有防备，一个忽闪避开了他的“蛤蟆液”。
蛤蟆李的“蛤蟆液”落空，吴虎不觉暗喜，此刻的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对手争个高低了。于是几个“翻身勒马”结合“八卦形意拳”，把蛤蟆李打得蔫头蔫脑又无力招架，接着瞄准蛤蟆李的下身蓄足全力一个“夜叉兔儿腿”，把蛤蟆李像个烂瓜般“扑通”一声踢下台去。这一脚可谓是“绝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蛤蟆李的私处，这个不知蹂躏过多少良家民女的色魔顿时被痛得“嗷嗷”直叫动弹不得，随之从裤裆里流出一股浓血……吴虎的这一脚踢到蛤蟆李的致命处了，既废了蛤蟆李的“蛤蟆功”（据说蛤蟆功始积于肾气，而下身破伤的人是无法再练此功的），又让他从此无法再蹂躏糟蹋妇女，堪称“一箭双雕”!
吴虎终于彻底击败了称霸擂台的蛤蟆李，成了万众瞩目的英雄，他和柳绿一起走下擂台接受众人的祝贺。当吴虎在众人的簇拥下看到还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蛤蟆李时，终于流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然而正当这时，穷凶极恶的蛤蟆李突然从耳朵里取出一枚尖细的银针对着吴虎的头部猛射了过去。这种银针叫做“藏耳银针”，针虽小，但被击中头部或心脏部位则有生命危险，此手段和“蛤蟆液”一样是蛤蟆李隐藏的暗器。吴虎此时只顾着兴奋根本未防备蛤蟆李这一卑鄙手段，可蛤蟆李发射暗器的行为却被一位围观的女子看到了，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掩护吴虎，嘴里大喊：“吴大哥，快躲开……”
吴虎猛地掉过头来，只看到那位女子已挡在自己身前，他毫发无伤，而那女子为了掩护他却中了蛤蟆李发射的银针。吴虎一看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桃红，一时惊讶。怎么桃红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正要问话，只听桃红忍着剧痛对吴虎说：“快制服蛤蟆李，他还要对你发射银针!”
吴虎猛然醒悟，转身一个“蛇身下势”，躲过了蛤蟆李再次发射的银针，未待对方回过神突然一个“灵猫捕鼠”，用铁钳一样的双手紧紧卡住了蛤蟆李的脖子，直到这恶魔咽气才罢休。这当儿蛤蟆李手下的一帮打手纷纷冲着吴虎扑过来，要替主子报仇，吴虎干脆甩开膀子来个“凤凰双展翅”，直打得这伙小混混哭的哭，喊的喊，抱头鼠窜。当收拾完这帮家伙，吴虎立即扶起桃红姑娘。桃红姑娘胸口正流着殷红的血，脸色惨淡，呼吸变得很急促。她看着吴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吴大哥，你终于替我和英子姐报了仇，我死也瞑目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盼着这一好消息……”
原来，桃红跳崖时被半山腰的一棵大树挂住了，身负重伤的她被一位淳朴的柴夫相救，柴夫的妻子得知姑娘的悲惨遭遇后，视她如亲姐妹一样照料她，可由于伤势太重她无法行走。这些日子她得知吴虎和蛤蟆李已交战数次，颇感鼓舞，于是让柴夫夫妇用架子车推了进城来为吴虎助威，没想到为了掩护吴虎却中了蛤蟆李的暗器……
得知这一切，吴虎动情地搂住这位与自己生死与共坚贞不屈的好姑娘，急切地要请郎中为她治病。可由于蛤蟆李发射银针时距离短又射入心脏部位，桃红姑娘因流血过多已到了弥留之际。她紧紧拉住吴虎的手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吴大哥……认识你，我感到很高兴……我怕不行了，妹妹柳绿就托付给你了……”说完就合上了双眼。
吴虎和柳绿含泪埋葬了桃红姑娘。桃红姑娘的坟茔和英子的墓连在一起。每年清明，吴虎和柳绿都要为这两位命运多舛的女子扫墓。其时江南一带的比武擂台虽时有，可在吴虎和其他武林好汉的倡导下，“花擂”这一淫恶的比武形式却从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