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作者：杨　友

　　两年前，史树人中师毕业后来到黄花峪小学任教。黄花峪是个偏僻的小山村，居住分散，七沟八岔都有人家，小学校就建在东沟西岔的交汇点上。四个年级七十多名学生就他一名教师。黄花峪的村干部和村民们对这位年轻的教师像恭敬“圣人”一样，经常有人给他送些好吃的，或请他到家里陪客。史树人非常感动，下决心教好学生来回报黄花峪人对他的关怀和期望。
　　四个年级复式班教学、备课、批作业工作很繁重，史树人星期日也很少回家。这天又是星期日，史树人备课坐得久了，想到院子里散散步。一出门，猛然瞧见半空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飘飘悠悠地往下落，正好落在学校大门外的一棵老松树上。史树人生在农村，小时候常和伙伴们爬树掏鸟窝、摘果子，多高的树他也敢爬。史树人出于好奇便爬到老松树上把那东西取了下来———原来是一个黑色提包。回到屋里后，他将提包拉链拉开，里面有一只小花猫和一个小布包。小花猫“喵儿喵儿”地叫，挺惹人喜欢。史树人将小花猫放在床上，然后，他又将那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原来是一对花枕套。枕套上绣着一对鸳鸯和一枝并蒂荷花。红艳艳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和那一对交颈嬉戏的鸳鸯全是手工一针一线绣成的。史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精致的手工绣品，天下竟有这样的妙手，不由得暗暗惊叹叫绝！从天上掉下来这么两件宝贝，史树人感到很奇怪。是外星人抛下来的？这小花猫和鸳鸯绣花枕又分明是人间之物。史树人觉得这实在是个“谜”。为了破解这个“谜”，他把这件亲睹亲历的奇事写成了一篇文章。因为他爱好摄影，自己有照相机，就给小花猫和绣花枕套拍了照片，然后一起寄给了燕州日报社。不久，那篇题为《小花猫从天而降，鸳鸯枕空中飘来》的文章连同两幅照片便在周末版“天下奇闻”栏内发表出来了。
　　这天，史树人刚给学生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一位陌生的姑娘来到学校说要见史老师。史树人把姑娘让进他的办公室兼宿舍，很客气地问姑娘找他有什么事。姑娘微笑着说：“我就是那只小花猫的主人……”接下来，姑娘便讲起了丢失小花猫和鸳鸯枕的经过。
　　姑娘叫林小妹，家住山外清河村。有一天，林小妹的妈妈要她去看望姥姥。姥姥家住在山里，离她家几十里路，一年中难得去上一次两次。姥姥留她住了三天，她在姥姥家玩得很开心。姥姥年轻时是个有名的巧媳妇，描龙绘凤、剪窗花、刺绣无所不能。绣出的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活灵活现，人见人夸。姥姥非常喜欢她这个外孙女，戴上老花镜飞针走线，精心地给她绣了一对枕套。上面绣的是鸳鸯交颈并蒂荷花，姥姥说是留给她将来结婚时的礼物。她看了高兴得情不自禁地雀跃着，抱住姥姥就亲了一口。姥姥家养了一只大花猫，下了一群小猫崽儿。她从小就喜欢猫咪，临回家时就要了一只小花猫。她把小花猫和枕套装进提包里，背着提包高高兴兴地走在山路上，小花猫在提包里“喵儿喵儿”地叫个不停。她想，小花猫可能是饿了，就将提包挂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上，然后她就到山坡上去给小花猫捉蚱蜢。就在这时候飞来一只老山鹰，老山鹰听到提包里小花猫的叫声，在空中盘旋一阵后猛地俯冲下来，两只鹰爪抓住小树上的提包腾空而起。她一见惊得大呼小叫，但老山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她眼睁睁地看着老山鹰飞过一座高高的山梁，急得直跺脚，哇哇地哭了起来。可怜的小花猫成了老山鹰的美餐，姥姥为她绣的鸳鸯枕，也难以寻回了，白白费了姥姥的一片苦心……
　　回到家里后，她难过了好几天，心里仍不能放下。前天，她到村委会看门老头那里去取一位同学的来信时，偶然看到报夹上的《燕州日报》刊登的两幅照片，她顿时一愣：那不正是她的小花猫和鸳鸯枕吗？怎么印到报纸上去了？她急忙拿起报纸把两幅照片仔细看了一番，然后又一口气读完了史树人的文章。她又惊又喜，小花猫有惊无险，安然无恙，鸳鸯枕也有了下落。不用说，准是老山鹰抓着提包飞得累了才扔下来的……于是，她便匆匆地来到史树人任教的黄花峪小学。
　　这桩奇事的谜底终于揭开了，史树人也感到非常高兴，两个人便兴致勃勃地谈了起来。经过交谈才知道他俩原来是一个师范学校毕业的上下届同学，有了“同学”这层关系彼此就更感到亲切了。谈到毕业后的情况时，林小妹对史树人说，她毕业后一直想到城里找工作，求亲靠友、走门子送礼却未能如愿，现在一直闲在家里。史树人说，现在城里下岗人员很多，连大学毕业生找工作都很难，何况你一个中师毕业生？其实现在不是没有需要人的地方，只是人们都向往城市生活，不愿意到艰苦的地方去。比如他任教的这所小学，七十多名学生四个年级复式班就他一个人教，村里向乡里、乡里向县里多次打报告要求增派教师，就是因为这里条件艰苦没人愿意来……听了史树人的一番话，林小妹低头沉思一阵后红着脸说：“老同学，假如我想来，你看能行吗？”史树人说：“如果你真的想来，黄花峪是求之不得的，作为老同学我一定尽力帮忙……”
　　林小妹走后，史树人就找到村干部和乡领导介绍了林小妹的情况和她想来黄花峪小学任教的愿望。乡村两级领导都热诚地表示欢迎，并且当即打了报告呈递到县教育局。时隔不久，县教育局就批准了聘用林小妹到黄花峪小学任教的报告。黄花峪村便派了一辆马车专程将林小妹接到黄花峪来了。
　　林小妹到黄花峪小学后，和史树人在教学上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在生活上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两个人齐心协力，使教学工作很快走到全乡的前列，连续两年被评为全乡先进小学。第二年，史树人和林小妹双双被评为全县模范教师。在艰苦的环境中，教学上的默契配合和生活中的相互体贴使两个人终于倾心相爱了。这年元旦，史树人和林小妹在学校举行了婚礼。黄花峪村党支部、村委会为他们操办了隆重的婚礼。县教育局和乡领导都参加了婚礼，祝愿他们夫妻同心扎根山村，为发展山区教育事业贡献青春……
　　新婚之夜，史树人和林小妹枕着鸳鸯枕，史树人紧紧地拥抱着林小妹，心情激动地说：“小妹，做梦也没想到从天上掉下你这个林妹妹呀……”
　　林小妹笑笑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仿佛有一种预感———老山鹰把鸳鸯枕从大山那边送到你这里来，这不就是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