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4期

谎言

作者：顾国民

　　王局长是刚调到我们局的局长。王局长一上任就在全局干部职工会上发表了“执政为民，廉洁奉公，拒腐防变”的就职演说。王局长的话讲得真切而又生动。王局长要全局干部听其言观其行对他实行一丝不苟的监督。
　　然而，就在王局长的就职演说发表没几天，机关里不知谁传出了一条人人关注的新闻：王局长的儿子要结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可是，正因为是一局之长的儿子结婚，这就像在平静的水潭里投进了一颗石子，顿时掀起了一阵波浪，而且波纹还不断向外扩展着。于是，那些想进步的年轻同志，那些身居要位的中层干部，那些不管抱着何种目的有求于局长的人，都把眼睛盯在了这次难得的感情投资上……
　　常言说：人情重如山。平时机关里不管哪个同志家里有红白喜事，知道者都凑份子。凑份子就是每人拿出几十至几百元钱，凑在一起，或购物或将现金直接交给当事者。这虽不是硬性规定，但每次人们都是心照不宣。可是这次是局长，是掌握全局干部职工机遇命运的一局之长，究竟应该凑多少份子呢？每个人都在根据自己的目的打着“小小九”。
　　正当局机关的同志为局长儿子的结婚日期互相询问、闹得人人心神不宁的时候，有一天早晨上班，我发现局机关办公楼门口的黑板前围着几个人，并且还窃窃私语议论着。我走上前去探头一看，只见黑板上写着几行大字：
　　安民告示
　　我儿六月六日结婚，不收礼，不请吃，敬请照办。特此告知！
　　王永青
　　四月九日
　　我把王局长的“安民告示”刚念完，耳边便传进了一阵低声的议论：
　　“结婚的日期都告诉了，还说不收礼。安民告示就是送礼告示！”
　　“局长大人不是在会上大谈廉政吗？反对请客送礼拒腐防变也是他亲口讲的，怎么到时候就变了呢？可见他会上讲的都是谎言。”
　　“现在一些当官的都是讲一套做一套，还有几个不说谎的呢！”
　　“……”
　　别人说尽管说，可我心里有了数。世风如此，社会就是这样，你不送礼别人送，你送得少别人送得多，到时候一下子就把你的“庐山真面目”显露了出来。就说那些背后发表议论的人吧，说不准给局长送礼比谁跑得都快，在领导面前甜言蜜语献殷勤比谁都卖乖。
　　转眼到了六月三日，再有三天就是王局长儿子结婚的日子。我怀里揣了十张百元人民币，决定提前三天把礼送去。可是，等我走到坐落在城郊局长家的农家小院时，只见迎面墙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喜”字，大门上鲜红的对联依然显示着喜庆的气氛。这时，只见我们科室的小刘急匆匆从局长家走出来，看见我就说：“向后转，走人！”
　　“咋，王局长儿子已结婚了？”
　　“咱这都是正月十六贴门神，晚半月了！婚礼上个月就举行完了。现在小两口外出旅游回来都上班三星期了。”
　　我手里握着那1000元人民币木呆呆地站着。这时，我才真正理解了局办公楼门口黑板上“安民告示”的真正涵义。这“安民告示”不正是王局长在世风人情面前讲的一次善意的谎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