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偷天换日
作者：李惠泉
“是，维特罗夫同志。”娜塔莎敬了个礼。
一个星期后，尼古拉和娜塔莎以夫妻的名义到达东京，两人作为“国家文物局”的考古人员，住进了一个廉价旅馆。娜塔莎是个普通工人的女儿，由于长得漂亮，被克格勃看中，选进了戒备森严的韦尔霍内伊间谍学校。进学校的第一天，教官就告诉她，你们必须学会不为你们的身体而害羞，它现在是用于我们事业的武器。在这种侮辱性的训练中，她跟上至六十岁的老人，下至十五岁的少年睡过觉，从不知所措到一筹莫展，从心灵的麻木到灵魂的折磨，她的痛苦无法向人诉说。记得有一年，她勾引一个法国大学生，这个大学生深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妻，开始对娜塔莎不感兴趣。她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终于使这个年轻的法国男人经不起她的诱惑，从信任她一直发展到沉迷于她的肉体。克格勃用他们作爱的照片对他进行讹诈。就在他答应为克格勃服务，离开住所时，由于精神恍惚，过马路时被汽车撞死。这件事使娜塔莎心灵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对敖单塔纳也是这样，她知道他深深地爱着真妮，可又摆脱不了她的肉体的诱惑。她更知道，敖单塔纳的最终结果也只有毁灭。
娜塔莎知道克格勃是不信任她的，自己所有的证件都必须交给尼古拉掌管。她想重新设计自己的生活，而这次东京之行，可能是个最好的机会。她把情网向尼古拉撒去。睡觉之前，把自己打扮得充满诱惑，钻进了他的被褥。但是，她失望了，尼古拉对她的肉体连看都不看，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尼古拉，难道我不漂亮，你对我真的不感兴趣？”她问。尼古拉坐在床上，点燃了一根烟，冷冷地说：“娜塔莎，你是一个漂亮而又充满性感的女人，不论哪个男人都难以逃脱你的罗网，但是，党的任务对于我来说是神圣的，我没有权利享受你的肉体。你是女人，但你更是我们工作的武器。对不起，娜塔莎同志，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要谈儿女私情。”他拧灭烟头，倒下睡了。娜塔莎没有沮丧，她在心里咬着牙说，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逃脱不了我的手心。
敖单塔纳在舞场见到娜塔莎时高兴得浑身哆嗦。他搂着她的腰，把脸贴近她的脸，眼睛里闪耀着幸福的光。他一边跳舞一边说：“娜塔莎，见到你我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你是我这一生都忘记不了的女人，我跟真妮结婚了，她是个好女人，但我忘不了你。”“敖单塔纳，你做得相当不错，让我感到欣慰。为了你好，抛开我吧，再做一两次，你就回印尼，过平静的生活，我会想你的。”她把一张写了情报提纲的字条塞到了他手里。
敖单塔纳把字条放进了西服口袋，朝她摇了摇头：“不，我的宝贝儿，你不一样，你让我享受到了爱的快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不恨你，尽管我坠入深渊，但我不后悔。我跟你做爱时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这是我跟真妮没有过的。好，我不多说了，真妮就坐在那里。下个月第一个星期二，还是在这里见面。”舞曲一停，敖单塔纳绅士般地回到了真妮身边。他坐了一会儿，整了整西服，搂着真妮的肩，两人相依着愉快地走了。
六
1963年12月，东京。
松尾拿着一本《世界化工》杂志，高兴地说：“敖单塔纳，你的文章在这期杂志上发表了，国际化工界给予了高度评价。特别是你对盐化乙稀基粒分子的分析，开辟了研究的新思路。为了推动日本化学工业的发展，我准备让你接触更多的具体生产实践，这对于完善你的理论有相当大的好处。”“谢谢导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以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我想，这对于印尼的化学工业也将是有益的。”他谦虚地说。
从此以后，敖单塔纳在松尾的助手的陪同下，又进入东京墨田区橡胶制品检查协会关东检查所、葛饰区协同合成工厂、千代田区化学专门会社等机构学习深造，从事科研工作。这样的机会使他对日本化学工业从理论到实践都了解得相当透彻，但是，他也逐渐地纳入了川口的视线。
敖单塔纳与娜塔莎约定的第一次见面时间到了，可他没有来到舞厅。娜塔莎要去打听，被尼古拉拒绝：“不行，稍有不慎，将铸成大错。波波夫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事的。我想敖单塔纳有难言之隐，他不便与我们联系，这正是他聪明之处。娜塔莎，他放不下你的，一定会出现的。”娜塔莎的确为敖单塔纳担心起来，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放不下。她不想让他毁灭，她想要他顺利地离开东京，回到自己的家乡。
“你那么有把握他放不下我？”她问。
尼古拉冷冷地笑了，讽刺说：“那天晚上，我看见敖单塔纳那对眼睛闪耀着光芒，我是男人，明白这一切。如果不是任务在身，如果不是纪律不允许，我也会爱上你的。放心吧，我干这一行已经多年，我的判断是绝对没有错的。”尼古拉十分自信。
他们就这样耐心等着，一直到1964年2月的一个星期二，敖单塔纳西装革履，带着真妮，与松尾教授夫妇一块儿走进了舞厅。这一次，真妮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使娜塔莎没有办法接近。娜塔莎在舞曲响起的时候，挽着一个美国人的胳膊走进了舞池，就在那旋转的音乐声中，两个人的目光相互碰撞了一下，她明白了一切。舞曲一停，她就往卫生间走去。果然，敖单塔纳出现了。
他猛地搂住她吻个不停。
“娜塔莎，东西在我汽车的后备箱里。我想死你了，真的太想你了。我现在才感到，有的爱，是要等到分离时才能感觉出来的；有的爱，是要等到思念的泪水流干了才能看清楚的。我真想跟你在一起，真想跟你做爱！”敖单塔纳急匆匆地说着。“我也是，我也是渴望着与你在一起，享受你的野蛮和疯狂。亲爱的，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会安排的。”娜塔莎不敢停留，再次长久地吻了他，转身离去。
尼古拉从敖单塔纳的汽车后备箱中取走了一大包材料。
回到住处，两人不敢作更多的停留，马上把材料包好，尼古拉就匆匆地出了门。克格勃有专门的交通线，他们分工十分明确，每一个环节都作了周密部署，重要的材料由专人带回莫斯科。二十四小时后，这份材料已准时到了莫斯科克格勃总部情报分析中心。一个星期后，尼古拉接到莫斯科指令，要他马上回去。临走之前，他把娜塔莎的有关证件交给了她。
“娜塔莎，我要回莫斯科接受新的指示，你在东京等着我。记住，不要做任何事，更不要跟敖单塔纳联系，我怕你落入日本警视厅的圈套。我再次告诫你，忠诚于党，忠诚于祖国，是我们这些人毕生的信念。好了，我走了。”尼古拉说。
尼古拉走了，娜塔莎思想激烈地斗争着。她实在厌恶这个工作，她不想再用这种屈辱换取豪华物质享受。那些被他拉下水的男人一个个被毁灭，她的内心受到谴责，她想永远逃离克格勃的束缚。但是，她知道，要背叛祖国又谈何容易，多少“燕子”为摆脱这一职业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她爱上了敖单塔纳，爱是迷情的毒药，间谍们产生了爱，就会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娜塔莎犹豫不决。
两个星期后，尼古拉从莫斯科返回，高兴异常。“娜塔莎，材料非常好，维特罗夫给予了高度的评价，这将对我国化学工业起到非常重大的推动作用。组织上给你我各晋升一级，还给了你我和敖单塔纳重奖。”他说着拿出一叠叠崭新的美元。娜塔莎也很兴奋，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看见过如此多的钱，心里兴奋不已。“尼古拉，敖单塔纳已经帮我们做了不少工作了，为了他的安全，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到此为止，我怕……”娜塔莎试探着说。尼古拉脸色陡变，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昏了头，你知道我们为此计划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敖单塔纳现在正处于收获的黄金时期，而这些情报，对于我国的经济建设是多么重要。娜塔莎，你可以爱他，也可以跟他上床，但这一切都是以祖国的利益为前提的。”
“我只是说说嘛。”娜塔莎马上变了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