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8期

抗日狗

作者：单振国

　　鬼子占领县城后，鬼子队长去收买半个牙，半个牙不买鬼子的账，恼怒的鬼子队长就抽出军刀架在半个牙脖子上，半个牙稀松地尿了一裤，软了，做了汉奸，成了鬼子的狗。
　　鬼子要粮食，半个牙就把鬼子引向离县城二十里地的狗头崖。狗头崖是这方圆百里惟一有水地的山村，盛产粮食，也盛产好狗，听说那里的猎户还给八路军驯养过军犬。
　　另外，半个牙之所以要把鬼子引向那里，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要借鬼子的刀，来报王秃子的拒婚之仇。去年，半个牙看上了狗头崖猎户王秃子的小女儿，跑了几次，王秃子嫌半个牙不是正派人，长得又贼眉鼠眼的，就拒绝了这位县城纨绔子弟的提亲，让半个牙好丢面子，发誓一定要治治王秃子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太阳升得最高的时候，像一队蝗虫似的日本鬼子在半个牙和两只硕大白狗的引领下爬上了狗头坡，再绕过前面的狗头崖就是村子了，周围静悄悄的，半个牙心里好乐。
　　正当半个牙高兴得要给鬼子队长说什么时，忽然前面窜出两只黑狗汪汪汪地狂叫，鬼子们一惊都趴倒在地，再看周围没发现一个人，那狗也不扑来，只是目光炯炯地狂咬。鬼子们便站起来举起枪，那两只狗瞬间就躲到临近的崖石下，探出脑袋依然狂咬着。鬼子队长一声吆喝，鬼子们放下了枪，跟着鬼子的两只洋狗狂吠着向黑狗扑去，黄土高坡上四只狗在追逐着狂吠着，卷起一股剧烈的风暴……
　　很快，一只鬼子的白狗追上了一只中国黑狗，两只狗残酷地战斗起来；另一只中国狗看到同伴被白狗凶狠地撕咬着，就不跑了，一扭身也投入了战斗。四只黑白分明的狗在黄土坡上展开了血淋淋的肉搏厮杀。紧跟着鬼子们也跑上来，他们端着枪，围成一圈，看着这场狗与狗的殊死搏斗。
　　鬼子狗一次次残忍地扑向中国狗，中国狗敏捷地抵抗着，勇敢地反击着，机灵地躲闪着。尖利而喧嚣的狂吠，残酷而血腥的撕咬，四只狗同时红了眼、发了疯、冒了血，卷起一团团黄尘，撕飞一块块皮毛，咬杀得血肉横飞。鬼子们和半个牙看得目瞪口呆。
　　这时中国狗咬下了鬼子狗的半个耳朵，鬼子狗撕破了中国狗的肚皮，露出滴血的肠子，受重伤的中国狗难以抵挡，连连失利，鬼子们开始欢呼。忽然那受重伤的中国狗飞快地向悬崖跑去，得势的日本狗紧追不舍，但很快鬼子们惊呆了，他们看到那中国狗毫不犹豫地飞下了狗头崖，紧追着的日本狗也来不及收步飞出了狗头崖，摔下万丈深渊。
　　另一只中国狗看到这一幕，流出了泪水。它反扑向追上来的另一只鬼子狗。很快，鬼子狗被抓破了眼睛，咬烂了喉咙，两只狗战得遍体鳞伤，鲜血满身，气息奄奄……
　　当鬼子们呜哩哇啦跑来时，血战中的两只狗都瘫卧在黄土地上。突然中国狗艰难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狰狞的鬼子。鬼子队长踢了一脚瘫卧着的白狗，才发现自己的狗已被中国狗咬死，再也站不起来了。鬼子队长恼羞成怒地抽出军刀，所有的鬼子兵也举起枪，瞄准站立着的中国狗，鬼子们一步一步逼近着，满身是血的中国狗岿然不动。
　　鬼子队长不禁站住了，他看着目光炯炯的中国狗，伸出大拇指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中国狗，大大的英雄！”说着鬼子队长把军刀递给半个牙，示意他砍倒那岿然站立的中国狗。半个牙哆嗦着接过鬼子队长的军刀，用力地举起，这时他看到中国狗那双血红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火焰，顿时，这火焰点燃了他，一股热血冲上了半个牙的脑门，霎时间他转身向鬼子队长劈去，跟着一阵枪声从狗头崖上响起……
　　自然，鬼子的这次偷袭扑了个空，没抢到一粒粮食。这全归功于两只英雄的中国狗出色地掩护了主人王秃子回村报信，为全村老少的转移赢得了时间。
　　抗战胜利后，全村人为这两只英雄的中国狗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把它们埋在了那高高的狗头崖上，还立了碑。同时这里的人们在骂汉奸的时候，从不骂“狗汉奸”，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永远活着两只忠诚的中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