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纪晓岚智破女鬼案
作者：徐少康
阳春三月，纪晓岚和乾隆君臣二人微服出了京城，一路游山玩水向江南而来，沿途果然是桃红柳绿春山如黛。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进入江西地界。这一日中午时分，两人到了广信府，只见街上店铺林立，物品杂陈，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端得是物阜民丰。
乾隆十分高兴，对纪晓岚说：“纪爱卿，朕的大清江山可不可称为太平盛世？”纪晓岚知道乾隆爱听奉承话，连忙回道：“千古一帝、千古一帝！”乾隆哈哈大笑，便赖着不想走了，踅进街边酒楼想听听百姓是如何对他颂扬的。不料两人坐下不久，却听到了一件蹊跷事情，满楼的茶客都在窃窃低语，说着昨夜知府大人竺必正的独子竺梦华遇鬼惊吓而死的事情。乾隆顿时扫了兴头，起身要走，不想纪晓岚却来了兴趣，一把拉住他，“臣正在撰写一部《阅微草堂笔记》，正愁找不到好资料。皇上不觉得这事奇怪吗？这竺大人……”
乾隆一想，对呀！前人说狐谈鬼，不过是消夏闲聊而已，大清的朗朗乾坤，哪有真的鬼？此事的确来的怪异。乾隆想着便说：“这竺必正朕在京也曾听说过，是个剿匪安境的能臣，爱民如子的好官，难道要朕公开身份前去抚慰不成？”纪晓岚笑着摇了摇头，附耳对乾隆说了一番话，乾隆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纪晓岚在一旁打揖陪笑道：“请皇上委屈一下嘛。”乾隆想了想，也就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这天下午，竺府来了行医的师徒二人，不用说，这两人便是纪晓岚和乾隆。纪晓岚手摇行医响铃，乾隆背着大药箱，进了竺府。竺必正请纪晓岚上坐看茶。略略闲叙之后，纪晓岚便问道：“不知贵公子是因何事而亡？”竺必正长叹一声，说起了竺梦华遇鬼之事。
原来，这广信府城东有一座鸡鸣寺，虽地处偏僻却环境优雅。三个多月前的一天黄昏，竺梦华访友归来，路经鸡鸣寺，在朦胧月色下见一身着红裙的美丽女子。那女子与梦华擦肩而过时，对梦华微微一笑，妩媚万千。过了几天，梦华在竺府后门闲看街景，不想又见着这个女子独自一人提着灯笼从门前走过。这次灯下他看得清楚，这女子生得眉似柳叶目如秋水，艳丽非凡。自从那夜遇着这个女子后，竺梦华眼前就常出现女子的倩影，现在又碰上了，自然不肯放过好机会，就上前与这女子搭话。女子自称辛十娘，家住鸡鸣寺附近，今夜是从姨母家归来。因为辛十娘行多了路，双足微疼，竺梦华便请她进府休息。谁知，两人一见钟情，从此辛十娘每夜都来与竺梦华相会。辛十娘每次来时悄无声息，走时也是飘然而去，问她家住在何处，却又笑而不答。时间一长，便引起了竺梦华的好奇之心。三天前的晚上，辛十娘又来了，两人谈至鸡鸣时方才离去。竺梦华尾随跟去，至鸡鸣寺却不见了辛十娘的踪影。天亮后，竺梦华按记忆重新寻去，进了鸡鸣寺，只见偏殿里摆了一副红漆棺木，棺前灵牌上写着“亡女辛十娘”几个字。他移开棺盖只见棺中躺着的女尸正是昨夜的女子，才知这数月来与自己相处的是个女鬼，顿时惊吓得大叫一声倒于地上，等行人发现后抬回府中，已是气息奄奄神志昏迷。不一会儿，他就在“有鬼、有鬼”的惊呼声中死去。
竺必正的一番叙述将站在一旁的乾隆听得瞪着眼珠惊诧不已的。纪晓岚又问了竺梦华的音容笑貌平日行止，微微一笑，道：“大人想不想公子死而复生？”
竺必正一听立刻下拜道：“神医能有起死回生的良术，下官哪有不想的道理？”
“那你就得依我一个条件，我们须住在公子的屋里，隔壁备一间给我这徒弟住。我们在施行医术的期间，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竺必正连连回道：“依你十件都可以！”急忙吩咐下人操办。
回到居处，乾隆急不可耐地问：“纪爱卿，你难道真有办法让死人复活？”纪晓岚笑道：“臣平日农医卜巫之书无所不读、三教九流之学无所不通，您就等着瞧吧！”果然见纪晓岚走进竺梦华房中，将门窗关闭，过了片刻，门一开，一个活的竺梦华就走了出来，乾隆大吃一惊。只见这竺梦华行至乾隆面前，一揖道：“皇上您看如何？”乾隆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是纪晓岚易容改扮的，遂问道：“纪爱卿，你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皇上休急，您不想见识一下这女鬼吗？这女鬼今夜必来。不过，皇上的‘回香’要借微臣一用。”纪晓岚嘻嘻一笑道。这“回香”是当年香妃从回疆带来的，有一种常人不易觉察的特殊香味，自从香妃去世后，乾隆每日就带在身上，十分珍爱，平日不许任何人碰一碰。乾隆被纪晓岚吊起了好奇之心，就痛快地拿了出来。
这天晚上，辛十娘果然来了。乾隆在隔壁听得一个女子银铃一般的声音与纪晓岚说笑，心里痒痒的。好在乾隆事先在墙上钻了一个小洞，他附在小洞里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这辛十娘身穿石榴红长裙，体态窈窕婀娜，的确是国色天香，非常可爱。他在心里又恼又羡，暗暗骂道：“好你个纪晓岚，艳福不浅哪！”可是又不敢惊动他们。好不容易挨到天快亮，辛十娘才飘然而去。乾隆推开房门说：“纪爱卿这一夜快活呀！把本皇晾在一边听壁，你好大的胆子！”
纪晓岚知道乾隆动了妒忌之心，急忙分辩道：“皇上休怒，这辛十娘不过是个女鬼呀！臣这就去捉拿女鬼。”乾隆这才平息了妒气，两人急调了一名暗中随行的大内高手向鸡鸣寺而去。
到了鸡鸣寺，果然见着了那副红木棺材。乾隆便要下令开棺捉拿女鬼，纪晓岚一旁阻道：“皇上，该放出玉蜂了。”原来这玉蜂也是产于回疆，与“回香”是天生的一对，能辨出回香。乾隆放出玉蜂，那蜂在棺材上绕了几圈，却向寺外飞去。三人紧紧跟随，只见玉蜂飞入了一处叫作“锦帆楼”的妓院。三人随蜂上了楼，那蜂钻入一个房间不见了。纪晓岚猛地推开房门，乾隆大吃一惊，只见房中一个美丽女子，正是昨夜的辛十娘。辛十娘猛一见君臣三人，也大吃一惊，正待越窗而逃，纪晓岚大喝一声：“女鬼哪里走！”在这一惊一喝之间，大内高手疾如闪电，飞身上前扣住了辛十娘的脉腕将她拿下。
当日上午，竺必正开堂刑审后，告知乾隆君臣那辛十娘原是一个盗匪，只因竺必正剿灭了她的党徒，才怀恨在心前来报复。乾隆听说如此美丽的女子竟是盗匪，心里大为可惜。
破了鸡鸣寺女鬼案，乾隆君臣两人又到昨日的那家茶馆，只听得满楼都是对他们的颂扬之声。乾隆此时心中十分受用，满面得意之色。他悄悄对纪晓岚说：“纪爱卿，朕还有件事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此案不是女鬼而是人的呢？”纪晓岚悄声道：“回皇上，臣写《阅微草堂笔记》时，从那么多狐鬼花怪的故事中早已看出这世上的狐鬼之事无非三种：一是愚民自惊，捕风捉影而已；二是借狐鬼之形，说得还是人事，如蒲留仙的《聊斋》便是；还有一种是心怀叵测之徒弄神装鬼行其奸恶。所以一开始臣就怀疑其中必有蹊跷，后来与辛十娘一夜交谈，就更证实了臣的推断。”
乾隆听罢哈哈大笑，“纪爱卿，你真不愧为朕的大清第一才子！”纪晓岚接着问：“皇上看不看竺府出丧了？”
乾隆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吗？”
“嘿嘿！皇上明天随臣至竺府，说不定还有一番奇遇呢！”
次日清晨，乾隆与纪晓岚悄悄夹杂在人丛中，在竺府门前细观动静。只见时辰一到，竺府门前鞭炮轰鸣，硝烟弥漫，接着八个大汉抬着一副大棺材出来。那棺木沉厚结实，将八个大汉压得脚步踉跄不已。两人一打听，原来是竺府要将竺梦华的遗体运回千里之外的山东老家。乾隆心中暗说：“看来这竺必正是爱子心浓，竟搞得如此隆重。”眼看着棺木抬上马车就要起行，纪晓岚悄悄走到马车前，附着马耳轻声说了一番话。乾隆心中觉得好笑，看来这纪呆子听了几句好话，就更神乎其神了。不料那匹马狂奔乱闯起来，撞倒了街边的小摊，碰翻了茶馆门前的灶台，车上的棺木经这一颠簸也翻了，一路撒出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乾隆这时是瞪直了双眼，他没有料到竺府的棺木中竟藏有这般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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