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职业行为（外一篇）

作者：郭　炜

　　小县城就那么点大，低头不见抬头见，走在街上，很多人都有点面熟。有什么事彼此之间可以照应，相互帮忙，可是在移动通信系统工作的刘芳就愣给人欺负了。这天下班，她骑着自己的五十铃小踏板摩托车从幼儿园接儿子回来，路上被交警拦住了：“你这车型不准带人你不知道？”刘芳解释说：“我儿子才四岁。”交警说：“四个月也不行。罚款50元！”刘芳生气了：“我骑车带小孩快四年了，没见过你这样的交警！”交警也不上火，慢悠悠地说：“今天你不就见过了？”说罢，刷刷刷开出罚单，金额却变成了100元，交警说：“态度恶劣，干扰执法，按条例加罚一倍。”刘芳在县城生活了近三十年，从未遇到这样的主儿，竟敢跟她较起真来，于是跟交警争吵起来，结果连摩托车也被没收了，说是没有行驶证。本来，这种型号的摩托车是可以挂自行车牌照的，哪来的行驶证？可是没辙，人家是执法的，你不服管就是不行。
　　第二天，刘芳只好到交警大队交罚款，又气鼓鼓地去指定的停车场取车。看车的老头子一翻本子：“昨天下午4点钟存的车，今天中午12点钟取，两天时间，一共60元。”刘芳傻眼了：“怎么，我交了罚款还得交停车费？再说这费用也太离谱了！”老头子眼睛都不看他：“每天30元，昨天到今天就是60元，我还能算错？收费标准是有文件规定的，你爱交不交，不交甭想取车！”见老头子的口气较硬，刘芳一下没了脾气，又觉得摩托车在这里停放时间长了，费用还会增加，不如先取出车再说，于是硬着头皮交了60元钱取出摩托车。
　　中午回家吃午饭时，刘芳把两天来发生的事给在县医院当医生的爱人邢刚说了，邢刚笑了：“这叫行业腐败，人家交警全靠罚款分成呢。当然，停车费也有奥妙，否则，一个农村老头儿哪敢这样大胆？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有什么办法呢？别生气了。”说完诡异地笑笑。刘芳听丈夫这么一劝，气虽消了不少，但觉得这口气一定得寻找机会出出来。刘芳昨天车子被扣之后，便开始对那位交警的情况做了调查，摸清了他的基本情况。见丈夫笑里藏刀，自己也得意地笑道：“不过他小子也别得意。我打听到他叫吴明，并查出了他的手机号，哼，瞧我的。”
　　这样过了一天，刘芳下班回到家，见丈夫正在厨房做饭，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给了丈夫一个响吻，没等丈夫清醒过来，又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我今天做了一件整治吴明那小子的事。我给他发了二十个包月的商业短信息！这种信息设置最毒辣，你不理睬或直接删除都被系统视为订阅。一个包月15元！本来我们给每个用户只发一至两个，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不打话费查询单永远不知道这回事。哼！让他小子往回吐钱吧——还不知道话费怎么高的！”邢刚听完妻子的述说后，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鼻梁笑着说：“真有你的，没想到你这样‘毒’！”
　　又过了一段时间，刘芳下班后到县医院内科找老公。邢刚正给患者看病，刘芳一看那人愣了，这人不就是停车场的老头儿吗？老头儿早不认识她了，对医生点头哈腰，谦恭得很。刘芳不动声色地把丈夫叫到一边嘀咕道：“就是他！那个收我60元钱的看车老头。”邢刚点点头，继续给老头看病，态度更和蔼，检查更认真，最后开了药，交代了医嘱，那老头连连道谢感激地走了。见丈夫满腔热情地对待老头儿，刘芳站在一旁早已不高兴了，等老头一出门，就阴着脸问：“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也不敲打他几句或拿病吓唬他给我出出恶气！”
　　邢刚看看左右没人，满脸怪笑说：“他的胃病只用10块钱的药就能治好，我给他开了上千块钱的进口药，我的提成随便就能冲抵你的停车费，难道这还没给你出气？”刘芳激动得一下子搂住丈夫，不顾大众场合，连连亲吻丈夫，嗔声道：“看来你比我还狠！”邢刚赶忙推开刘芳说：“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正的职业行为呀！”说完，两人相视而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