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4期
枕边政敌 与异国知己
作者：王志俊
秘鲁前总统阿尔贝托·藤森是个颇具戏剧性的人物：他是一位日本后裔，虽毫无从政经验，却在1990年的大选中一举夺得共和国总统宝座。两年后，饱受反对派掣肘的他在军方的支持下，不惜发动“自我政变”解散议会而攫取国家最高权力。此后，他一方面采取措施稳定政局，一方面大刀阔斧地进行经济改革和结构调整，使秘鲁经济开始恢复增长。同时，文人出身的藤森总统采取铁腕手段，严厉打击和分化瓦解并举，动员军队和警察参与打击恐怖暴力组织的行动，使一度动荡不安的社会出现了和平发展的形势。连美国《世界新闻报》也发表评论说：“就我们所知，除了藤森之外，尚没有哪位当选总统，既得到穷人的支持，又赢得了富人的拥戴。”
正是由于以上的斐然政绩，他顺利地修改了宪法中“总统不得连选连任”的条文，并在1995年的大选中，轻松地击败主要对手、前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再次执掌秘鲁江山。2000年4月，在反对派的强大压力下，他又一次赢得大选，创下了总统三连冠的历史。然而好景不长，由于他的亲信向国会议员行贿的丑闻爆发，使他很快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无奈之下，藤森只好借参与亚太经合会议后返国过境日本之便，借故滞留不归，演出了一场国家元首在国外递辞呈、流亡异国的荒谬剧。人生与藤森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藤森的人生戏剧性远不止于此，他的妻子苏姗娜在他从政后，政治欲望也大大激发出来，与他由携手并进到反目为仇，直至同他争当总统，成为政坛死敌。而他避难日本后，也似乎是觅到了一位红颜知己，得到一位日本著名女作家曾野绫子的慷慨相助。这为人们的饭后谈资平添了许多有趣的花絮。
“第一家庭”闹“地震”
藤森和夫人苏姗娜的婚姻颇富传奇色彩。1974年，毕业于大学土木建筑专业、24岁的苏姗娜深深地爱上了藤森，却遭到了家庭的强烈反对，因为虽然二人都来自日裔秘鲁移民家庭，但藤森显得窘迫的家境却无法与苏姗娜同日而语。苏姗娜系名门闺秀，其家庭一直经商，较有地位，父母自然对一介书生、薪水微薄的藤森看不上眼。但棒打鸳鸯并不起作用，苏姗娜不顾家庭的阻力，毅然和藤森结婚，她那固执己见的父亲一怒之下，公开宣布剥夺女儿的财产继承权。这样一来，婚后的藤森夫妇只得自食其力，彼此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了。四个孩子的相继出生，成了他们恩爱史的结晶。家庭生活中的藤森很随和，没有日本人那种“大男子主义”，喜欢下厨房，做生鱼片是他的拿手好戏，也是他们夫妇最爱吃的菜肴。
在1990年的秘鲁大选中，很有才气的苏姗娜全身心地投入，领衔竞选班子，为其夫婿撑腰打气，筹划竞选大计，立下了汗马功劳。入主总统府后作为不甘寂寞的女性，她充分发挥第一夫人的影响力，为努力改变秘鲁广大落后地区的教育和卫生事业、争取妇女就业和保护儿童等方面做了许多工作，赢得了秘鲁广大群众的爱戴和支持，尤其在秘鲁妇女中具有较高的威望。
这激发了苏姗娜的政治野心，也使夫妇在政见和治国方针上产生了分歧。苏姗娜看到，她的丈夫当上总统后的社会现实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理想，在农村，人们仍然忍受着饥馑的煎熬，而总统周围的人却越来越暴富了。更刺激她嫉妒心的是，藤森不但重用他的妹妹和弟弟，而且还喜欢追逐女人。1992年3月的一天，愤愤不平的苏姗娜抓住在总统府颁发慈善事业奖的机会，当着众多记者的面，抢过话筒，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地大声说：“上周二电台传播消息，说我去塔拉拉向灾民分发救济衣物了。我必须声明，去那儿的不是我，而是藤森的弟媳。这些女人从日本募集衣物，却把她们喜欢的好衣服留下自己用，次等的就出卖，给灾民的都是那些剩下的破旧衣物。这使我感到愤慨！”苏姗娜此番讲话不胫而走。这无疑是向公众宣布：藤森一家在侵吞救济衣物，是一个腐败的家庭。从此苏姗娜与藤森及其家族的矛盾露出端倪。苏姗娜还指控藤森身边的官员们有贪污行为：“我曾多次提醒总统，可他却是充耳不闻。”她说，那些人一直在侵犯她的名誉，用她的名义出售捐赠的衣物，以致许多人知道衣服来源后，纷纷找到她的办公室，还向她出示了购衣发票，使她备受羞辱。
苏姗娜在当第一夫人之前，既是工程师，又是实业家，在经营不动产公司和学校方面表现出卓越的才能，曾经是藤森的经济支柱，现在，她对丈夫的忘恩负义大加抱怨。她还对藤森的出生时间和地点提出质疑，先是对藤森父亲侨居秘鲁的时间提出疑问，并且指出，藤森原本寒门，并非其宣称的“将门”之后。这些问题的提出，都涉及到藤森是否具备诚实的品格，是否有资格当选秘鲁总统这个重大问题。苏姗娜进一步指控，总统府事实上是由藤森家族控制着，由藤森亲属组成的这个集团可以决定部长的人选，任命驻外使节，控制国家银行，掌管政府财政等。
藤森对此自然十分恼火。总统夫妻间的裂痕日益扩大，争吵逐渐由枕边到公开，由于双方处理不当，加上新闻媒体添油加醋的“热炒”大肆渲染，反藤森势力更是趁机起劲地煽风点火，终于使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夫妻间开始了恶语相加，互相攻讦。藤森在公开场合指责苏姗娜“不忠诚”、“喜怒无常”、“曾多次对我进行讹诈”。1994年7月中旬，他主动带着孩子搬离了总统府迁入陆军总部，开始了与妻子的分居生活。苏姗娜多次表示渴望与丈夫和孩子联络，被愠怒的藤森断然拒绝。藤森还下令对尚居住在总统府的苏姗娜断绝水、电和煤气的供应。同时为了遏止苏姗娜的从政欲望，藤森向国会提交的选举法中，明确禁止总统亲属参加竞选公职，该法案在国会顺利地得以通过。
为了避开总统府施加的“个人压力”，苏姗娜住到了女友家里。
“我们生活在民主国家，民主应从总统的家庭开始。”身材矮小声音柔和的苏姗娜对记者申述了她离家出走的理由。她说，与总统的分歧还是夫妻间的问题，此次离家是度假，是为了“全面思考”问题。苏姗娜发表了一封公开信，要求制宪会议对选举法进行修改，取消其中的“禁止在任总统的配偶及亲属出任总统候选人或议员候选人”的规定。此信是向80名制宪议会议员发出的，人手一封，国家检察院检察长也收到了同样内容的信件，苏姗娜要求这位最高检察官宣布选举法的规定是违宪的。
制宪会议对第一夫人的来信颇为重视，于1994年8月3日就信中的要求举行了紧急会议。会议认为选举法并不违宪，因为宪法规定：在有关组织法规定的条件下，所有公民均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而选举法就是组织法之一，因此议会决定对选举法不作修改。国家检察长则表示，在认真研究后，决定对第一夫人的要求不予受理，因为目前尚不存在应审理此种公案的宪法法院。
但是，苏姗娜并未就此罢手，她又多次在写信和发表讲话中重申要求修改选举法的立场。她还指出，如果秘鲁有关机构不受理她的要求，她将向有关超国家机构提出上诉。与此同时，她强烈地抨击藤森政府的经济政策忽视人民的基本要求，针对总统经常出席各种工程落成典礼的做法，她冷嘲热讽：“一个国家的成就不应仅仅通过一些可见的工程表现出来，更何况成就并不是一个人的功劳。”她还进一步揭露说，政府总理埃弗拉因·戈登堡利用权力为自己的一家企业谋取利益，两名政府部长可能受贿10万美元以批准几项工程的建设，而总统对这些完全知情。
藤森断然拒绝了这一指控，说他的内阁是由诚实正直的公民组成的，并诅咒说，让攻击他的政府的人“下地狱”。但随后，藤森总统仍授意对此事进行调查。而苏姗娜则穷追猛打，又重提两年前的话题，再次指控藤森的家人染指日本捐赠给秘鲁穷人的衣物，用以非法牟利。这还不算，她还抛出新的“炸弹”，说她不同意藤森1992年4月发动的“自我政变”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