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玫瑰出墙
作者:李孟伟
他拎起皮包向林美娜砸来,女人不躲不闪,任凭皮包砸在头上,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撒落在地上。看着满地花花绿绿的钞票,何存良惊呆了,他干张着嘴巴,眼睛瞪得鸡卵大。
林美娜跪在地上抱住何存良的双腿,哀求他原谅自己的过错。她说自己挣钱是为了让他买一辆机动三轮车,她表示今后要跟他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何存良把林美娜推开,捡起地上的钞票,沉甸甸的约有万元,他那双握钱的手在微微颤抖。
何存良买了一辆崭新的机动三轮车,村里人才知道林美娜挣了大钱回来了。
何存良不想靠女人养活,一心要挣大钱。他每天拼命跑车拉货,车子开得飞快,终于有一天连人带车翻进了深沟里,虽侥幸不死却浑身带伤,在炕上一躺就是半年。自己挣来的花光了,又贴进了不少钱,他历经生死,最终大彻大悟了,就对女人说:“你出去打工挣钱吧。”
林美娜道:“我不想再走回头路,让人戳脊梁骨,将来孩子大了怎么做人?”
何存良道:“一日为娼,终身是妓,就好比白布掉进染缸里,你就是倾尽黄河水,也洗不清身上的污秽。何况你为娼一年,千人骑万人压,还谈什么名声?趁现在年轻多挣些钱吧!”
林美娜道:“我好不容易爬上泥坑,你再把我推下去,恐怕这辈子再难上岸了,万一我被抓住,送去劳教呢?”
何存良道:“我给你送饭。”
林美娜幽幽的叹息道:“说不定会染上花柳病,全身溃烂脓血不止。”
何存良道:“我不嫌弃,陪你一辈子。”
林美娜最终横下心来:“我再冒一次险,跟命运赌一把。”
艳星红玫瑰
女人三十一枝花,林美娜正是鲜花盛开的时候。她二次出道已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雏儿,她懂得怎样把自己打扮得更倩更靓丽,怎样让自己更风骚迷人,让男人一见倾心,丢魂落魄。她学会了抽烟、喝酒、打麻将,唱歌、按摩都在行。她不再满足在小旅店守株待兔,这样挣钱有限,她像时下唱红的歌星一样四处走穴招揽生意,酒吧、饭店、洗头城、歌舞厅都留下她的芳名艳迹,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实姓,家庭住址,人人都叫她红玫瑰。
红玫瑰眼儿媚、脸儿俏、身段更妖娆,她红极一时,名声大噪,身价也成倍增长。有个来内地投资的老外包了她两个月,甩手就给了她五万元。可她为此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染上了性病。那惨痛的一幕幕让她一辈子刻骨铭心,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何存良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就接到十几笔汇款,这一次他怀疑汇款单上有笔误。因为林美娜刚寄回一万元,短短的两个月,怎会又寄来五万元?他把好朋友胡轮找来,问他该不该去银行声明一下?胡轮见多识广,世间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胡轮接过汇款单,两手就有点发抖,好像这薄薄的纸片有千斤重,一张黄白的小瓦刀脸现出潮红,鼻翼一翕一张,一双小母狗眼瞪得溜圆。猛听他惊天动地地喊了声:“老天,这是五万元哪!”
“会不会是写错了?”何存良半信半疑、喜忧参半。
“傻子,你是天下头号的大傻瓜,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像你这么傻呀?”胡轮用手指戳着何存良的小脑壳,看样子恨不能左右开弓打他两个嘴巴子让他开窍。
“两个月挣了五万元,天哪,我马上要住小洋楼啦,哈哈……”
“用这么多钱盖楼房,好比是拿块金砖擦屁股,让你个混小子糟蹋了。你要用这些钱办工厂,赚更多的钱,到时候你就是老板,有名誉有地位,坐轿车吃西餐,金钱美女,一辈子都享用不完。”
“我,我是睁眼瞎,狗屁不懂,办工厂行吗?”
“我帮你!我妹子从一个化学教授手里掏出来一个秘方,咱们办化工厂生产火碱,咱这里纸厂多,火碱价高货抢手,让我妹子给你当秘书,保管你高高兴兴赚大钱。”
何存良两眼立时放出光彩。胡轮的妹妹叫胡倩倩,中专毕业,今年刚二十岁,长得娇媚风骚,比玉面狐狸还迷人。何存良日子过的艰苦,往常不大注意别的女人,可是林美娜离家时间长了,再加上腰包一天天鼓起来,他就不安分了。胡倩倩常来他家走动,耸起的酥胸、圆滚滚的屁股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身边擦来蹭去,弄得他心里麻痒,身上像过电,他听出胡轮有意把妹妹以身相许,就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工厂上马后,胡倩倩随即像一只彩蝶飘飞到何存良的怀抱里。何存良对化工一窍不通,一切大权都交给胡轮,自己关起门来和胡倩倩打情骂俏。他用林美娜挣来的钱把胡倩倩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个人柔情蜜意,恩爱不尽。
林美娜听说他办了化工厂,几次要回家看看,何存良都说资金短缺,让她多挣钱,别想家。
两年多的时间转眼过去了,何存良接了一大堆订货单却生产不出合格产品。胡轮怀疑妹妹让那个教授骗了,胡倩倩却说:“我用一个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岂能有假?他敢骗我,本姑娘就告他色狼强奸。”
胡轮赶忙制止她:“小声点,别让何存良听见,这小子最忌讳这事儿。”
胡倩倩道:“他已经成了我的俘虏。”
林美娜是这年春节回来的,她实在想念一双儿女,两个孩子见到妈妈都哭了起来。儿子流着泪说:“妈妈,回来吧,别在外面打工了,同学们都说你是野鸡,我们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林美娜泪流满面哽咽道:“妈要供养你们读书,你爸爸办工厂急等用钱,妈没办法呀!”
女儿道:“爸爸的厂子早就垮了。”
林美娜惊问道:“那你爸爸干什么去啦?”
儿子道:“爸爸跟一个叫胡倩倩的女人在城里卖服装,他们在一块儿住。”林美娜只觉耳旁炸雷轰响,她眼前发黑,几乎栽倒在地。
何存良不知道胡轮搞得火碱项目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工艺流程,只不过是用碳酸氢钠加食盐经化学反应制成火碱,这种原料就地取材成本很低,而大部分资金都被胡轮装进腰包,买了一辆汽车跑运输去了。工厂垮了,何存良把剩下的破铜烂铁变卖成钱,跟胡倩倩开了个服装店谋生。
林美娜怒气冲冲地找上门去,她脸色苍白,秀目圆睁,指着何存良的鼻子破口大骂:“何存良,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在外面拼命,你却跟这个臭婊子勾搭成奸。你马上把她赶走,否则的话,我就去法院告你们非法同居!”
胡倩倩一跳三尺高:“贼喊捉贼,好不要脸,咱们俩究竟谁是婊子,今天当面把话说清楚!”
何存良道:“我跟倩倩早就是夫妻啦,要告你就去吧,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你那些臭钱是怎么来的。你挣的钱愈多,犯的罪就愈大,你在我眼里就愈不值钱!我们祖祖辈辈都是清白人,怎么会容得下你这个无耻的下贱货?我宁可打光棍也不会要你,快滚出去!”
林美娜说不清是怎么离开的,气恨加上愤怒,让她一下子变晕了,她心里只想着复仇杀死何存良和胡倩倩。
何存良心里有愧,担心林美娜雇用杀手取他性命,日夜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如惊弓之鸟。
经查证,他不是杀害林美娜的凶手。
少年嫌疑人
何存良的背叛,让林美娜伤透了心,她把一切都寄托在一双儿女身上,想挣更多的钱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可她发现儿女们对她愈来愈疏远,家里再也听不到孩子的欢声笑语。孩子长大了,他们能够区分善恶美丑、是非曲直。她从孩子冷漠的目光中看到了敌意和不满。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儿子的日记中看到这样一段话:
“母爱是无私的,母亲是伟大的,可我的母亲却是个自甘堕落、灵魂丑陋的肮脏女人。为了钱,她不顾礼仪廉耻;为了钱,她不惜出卖肉体。她没有道德,没有良心,失去了人性。她给千百个家庭带来的是灾难,而她的家庭幸福也让她亲手葬送了。我为有这样一个母亲感到可耻,是她让我颜面无光,无法立足社会,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无法享有一个阳光灿烂的美好人生。我恨我的出身,恨我的家庭,更恨我的母亲,我真想杀死她!假若真有来世,我宁愿一死,以求早点投胎转世。”
林美娜看到这里几乎昏死过去,她狂笑着冲出门外,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