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6期

吃不了兜着走

作者：李燕翔

　　下午5时30分，县地税局王局长夹起文件包刚要关门下班，桌上的电话铃骤然响起。他转身抄起电话，一位男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王局长，你好，我是小赵，承蒙你对我纳税照顾，今晚我作东在天外天酒楼答谢，答谢内容面谈。我在369房间等你，不见不散。”王局长刚想问话，那边却把电话挂断了。王局长放下电话，狐疑地皱着眉头围着办公桌打开了转转。“小赵，哪里的小赵呢?”他围着办公桌转了三圈，也没有想出这个人的背景。但转念一想，成天前来求他减免税照顾的人多了，哪能都记得住呢？管他是谁，不吃白不吃!且不说天外天酒楼里那风味可口的饭菜，也不说那秀色可餐的小姐，单是那“面谈”的内容就够诱人的啦！如果“面谈”时又是个“红包”，昨夜在市里“情人岛”“找乐”时被公安罚款的那张单据，就不用再造假单报账了。
　　5时50分，王局长自己驱车来到了天外天酒楼，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上了三楼，快到369房间时，从里面忽地闯出一位男青年，差点与他撞个满怀。昏暗的走廊灯下，王局长没看清那人的面孔，他就急匆匆下楼去了……王局长进了369房间，见里面空无一人，便问服务员：“主人哪里去了？”服务员惊讶地反问道：“怎么你不认识他，他刚才不是出去了吗?这个房间就是他预定的……”说话间，王局长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局长，我是小赵……”“你干什么去了，让我一人在这里等你？”王局长发火了。“王局长别着急，对不起了，我刚才去得慌忙，没带够钱。我现在取了钱正往回走。对了，今晚我请的人还有财政局的刘局长、工商局的李局长、公安局的周局长，麻烦你先点着菜，要高档些，别客气。”王局长关掉手机，心里不禁暗喜：看来今晚不仅要享口福，还碰上了几位有“共同爱好”的哥们儿，一定要让这位“冤大头”放血，请我们哥们儿到六楼包间里潇洒一把。他叫过服务员熟练地一口气点了一大桌子高档菜，要了一大堆名烟名酒。服务员在一旁怯怯地问了一句：“要这么多吃得了吗?”王局长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吃不了我不能兜着走吗？”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了，墙上挂钟的时针已爬到“7”了，小赵和其他客人还迟迟未到。王局长隔着玻璃窗向院里和街上望了一次又一次，隔壁食客们吆五喝六的声音刺激得他胃部阵阵蠕动，他终于忍不住了，左右开弓，端起了酒杯，挥动了筷子。忽然，他隔着玻璃看见财政局刘局长被人搀扶着从走廊走过，他刚想出去打个招呼，一种不祥的预感却袭遍全身。他忙叫过服务员，怒气冲冲地问：“今天定房的这个人你认识吗?”“俺不认识，”服务员怯怯地说，“他来后说是地税局王局长请客，让他先来定下房间，还让我们服务周到些……”听到这里，王局长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面，一瓶名酒从桌面上滚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随即一股浓烈的芳香弥漫整个房间。王局长站起身来，收拾完剩下的饭菜烟酒慌忙下了楼。他刚打开车门要走，服务员拿着账单气喘吁吁地从后面撵了过来。他接过账单随手签了字，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王局长刚回到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没好气地抄起电话，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王大局长，今晚的酒菜滋味如何?”“你他妈的混蛋!你到底是谁?”“你才是大混蛋呢！”打电话的人一点也不示弱，“平日里你们吃馋了嘴，跑溜了腿，对我们纳税户变着法的吃拿卡要，我们心里能好受吗?今天出此下策，就是想让你尝尝‘请客’的滋味。对了，我估计你会将今天的费用记在公家账上，咱有言在先，我可知道市地税局监察室的电话号码，我劝你还是用自己的钱还账吧。再者说，你也不吃亏，你不是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吗？哈……”对方把电话挂断好长时间了，王局长还拿着话筒木然地呆坐着。
　　第二天上午，王局长拿着现金来天外天酒楼结账，弄得酒楼财务处的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事后，酒楼老板逢人就说：自酒楼开业以来，王局长是第一位亲自拿着现金来结账的单位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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