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9期
两个光棍汉和一个疯女人（外一篇）
作者：路轲瑜
一
吃完午饭，邱成踏着三轮车来到车站广场，这里客流量大，是车夫们挣钱的黄金地段。可是都下午四点多钟了，他才拉了两趟客，口袋里才揣进八个一元钢绷儿。这不是因为客人不搭他的车，而是另外几个同行合起心来挤对他。特别是那个尖嘴猴腮浑身流气的刘二更是欺人太甚，只要有客人向邱成走来被他看见，他都会斜刺里冲过来，连软带硬抢走客人。有两次邱成和它讲理，没想到另几个车夫都跟他站一边儿。邱成有口难辩，只好认输。
今天下午，邱成又被刘二从眼皮底下抢走三个客人。
这会儿，邱成无所事事，正在看人杀“残局”，偶抬头，见一个长发女人向他的三轮车走来，他赶紧迎上去，才走几步，就见刚拉了一趟客人回来的刘二一路飞奔抢在他前头来到那女人跟前，殷勤地说：“小姐，请问去哪里?我送你。”女人没理他，径直朝前走，刘二傍着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朝邱成喊道：“喂，邱成，这位俊小姐留给你了，你小子财运来啦!”邱成已经走回棋摊，听到刘二的话，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女人上了他的车才跑过来问：“小姐，你要去哪里?”见女人不答，他才打量一眼女人，只见她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神情木讷。“她是精神病?”邱成暗忖，便又问她：“小姐，你要去哪儿?”连问几句，女人只字不答，只是朝他傻笑一回。“不是精神病就是哑巴。”邱成心里凉了。见无法弄清往哪里送，便劝她下车，不要耽误他拉客，她又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邱成终于有了主意，把不远处的人工喷泉指给那女人看，并做捧水洗脸的动作。女人望望喷泉，忽然格格笑起来，边笑边下车往喷泉跑去。邱成赶紧踏车离去，才走不远，耳边传来阵阵嘻笑声，扭头一看，那女人正在喷泉下一件件往下脱衣服，转眼间露出洁白而丰满的胸脯，喷泉四周已围了不少男人，他们一边狂叫：“脱!再脱!再脱!”一边开心地邪笑着，刘二叫得最响，笑得最狂。邱成断定这女人是患了精神病，一股怜悯之心涌上来，掉转车头朝喷泉飞快踏去，在围观男人们潮水般的笑声中，他脱下自己的褂子裹好女人裸露的上身，将她抱上自己的三轮车，飞快踏起来。
邱成将疯女人带回自己的家。这是死去的父母留给他的三间小瓦房，他将疯女人领进东厢房，然后拿来自己的褂裤，让她关门换上。疯女人此时似乎清醒了些，换上衣服出来，对邱成叫唤：“我饿，我饿。”邱成连忙到当了厨屋的西厢房，将中午吃剩的准备当晚饭的饭菜热了端过来，疯女人的眼睛刷地亮了，狼吞虎咽吃起来。邱成这才注意到，已经在喷泉下洗过脸的疯女人原来眉清目秀，而且只有二十七八岁。他想，这个女人要不疯的话不知该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呢，可是现在弄成这样，怜悯之心再次涌上来。待疯女人吃完，邱成问她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到这儿找谁。她愣怔半天，之后摇头说：“我不知道。”接着又说头痛，邱成听她口音像南方人，还想问她什么，她忽然格格痴笑起来。邱成知道她疯病又发了，便不再问她。过了好一会儿，疯女人才停住笑说：“我困了，我要睡觉。”邱成把她领进刚才换衣服的东厢房，指着惟一的木板床说：“你就睡这儿吧。”其实这是他的卧室。
疯女人转眼睡着了，邱成心里翻腾开来：“这疯女人怎么办呢?送走吧，又不知她家住哪里。留下吧，今后可要多一张嘴吃饭，孤男寡女的生活也不方便。将她送上大街流浪吧，又怕她被人欺负，刚才在喷泉那一幕要不是他及时赶过去，还不知是什么结局呢?思谋再三，还是觉得先留住她，待以后慢慢弄清她家住哪里再送她回去为好。
就在这时，门口闪进一个人来，邱成抬头一看，原来是刘二，脱口问道：“你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呀。”刘二阴阴一笑，“贵府还真不好找呀，问了几个人才摸到。”接着转眼四顾，问：“咦，那个疯女人呢?你把她带哪去了?”邱成不情愿地说：“在东屋呢。”刘二连忙走进东厢房，见疯女人在睡觉，盯着她那俊俏的脸蛋儿看了好久才出来问邱成：“你想怎么处置这女人?”邱成不假思索：“过几天等她清醒时问清她家住哪里把她送回去。”刘二邪邪一笑：“你这傻瓜，都三十出头了还没娶老婆，干吗不把她留下当老婆?飞来的凤凰你不要，傻到家了！”邱成连忙摇头：“她是疯子，我不要。”刘二哼一声：“嘿，肉到嘴边了还嫌有毛，讲究得不轻。”接着，盯着邱成说：“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不要，你就把她让给我，我给你一千块钱。”邱成不解：“你要她干吗?”“我老婆前天跟我离婚了，现在我跟你一样，光棍一条，我要让她当我老婆。”刘二直截了当地说。邱成早听说他老婆嫌他行为不端要跟他离婚，没想到这么快，便说：“你是自找的。”刘二不服：“什么自找的，是她看不起我，想攀高枝，现在她走了，咱娶不起好的，就拣孬的，这疯女人虽然是疯子，但长得挺标致。”说罢邪邪地笑了，嘴角流下了口水。邱成厌恶地看他一眼，冷冷地说：“你歪心歪肺，我不答应你。”刘二连忙说：“我给你一千五怎样?不，给两千，两千怎么样?”邱成勃然大怒，指着刘二的鼻子喝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告诉你，我是真心实意想帮助人家，哪像你，五脏六腑全化脓，一肚子坏水往外流!”刘二冷笑一声：“嘿，你以为我看不出你那花花肠子，你是想一分钱不花吃白食，什么时候吃饱了吃腻了就一脚踹开。你比我还坏!”邱成搬起椅子要砸他：“你狗眼看人低，滚!再仰着撒尿乱冒，我敲碎你的狗脑壳！”刘二从未见过邱成在他面前敢这么凶狠，十分恼火，但他知道今天在人家门上，不能太嚣张，只好悻悻退去。
二
刘二走后，天色已晚，邱成做好晚饭叫醒疯女人，疯女人吃完又要睡觉，邱成将她扶到床边，她当着邱成的面宽衣解带，然后倒头便睡。女人诱人的曲线近在咫尺，邱成不由怦然心动，自己都三十一岁了，还从未触摸过女人的胴体，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袭上心头，只觉得浑身血液在急剧升温，不由自主地把手向疯女人伸去。就在这时，疯女人皱着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翻然醒悟：“人家是病人呀，我这不是趁火打劫吗?跟强盗歹徒有什么两样?”他攥起拳头猛敲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退出来，在外间用木椅拼床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邱成正在做早饭，两个警察跨进门来，自我介绍是城南派出所的，问邱成昨天是否收留了一个疯女人。邱成说是，并带他们到东厢房，指着还在床上睡觉的疯女人说：“就是她。”俩警察又到西厢房看看，然后问他昨晚睡哪里，邱成说睡在外面椅子上。俩警察说有人举报他有强暴疯女人嫌疑，让他到派出所说清楚。邱成要辩解，俩警察说到派出所有时间让他说，他只好跟他们走。
在派出所里，邱成陈述了自己收留疯女人的全过程，反复强调自己收留疯女人只是想帮助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和行为。俩警察见问不出什么来，去向所长请示怎么办，恰巧所长不在，他们便将邱成关进留置室。快中午了所长才回来，听了俩警察汇报后亲自向邱成训话：“你收留精神病人精神可嘉，应该表扬。但不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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