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小镇传奇
作者:刘 超
这年开学后,食堂里打算给教职员工改善生活,就请屠夫准备把公猪放倒。谁知,连请了两个屠夫,竟然摁不倒一头猪,其中一人还被公猪的獠牙伤了手指。学校只得请来了马户马屠夫。
这马户穿着一件掉光了扣子的破棉袄,腰里斜插着一把尖刀,一摇三晃走进猪圈。大公猪一见马户,顿时鬓毛竖立,呲牙咧嘴,目露凶光。马户满不在乎,一个箭步蹿到公猪屁股后面,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紧紧抓住公猪的尾巴,向上一提,大公猪“嗷”的一声,后蹄离地,两条前腿乱蹬。想回头咬人,却屁股冲上头向下,耍不出威风。那马户等到大公猪扑腾够了,突然腾出右手,抓住公猪的后蹄顺势一掀,把公猪放倒,又迅速转到公猪的背后,麻利地把后蹄捆绑起来。大公猪“嗷嗷”狂叫,拼命挣扎,马户用膝盖死死抵住公猪的脖子,又捆了前腿。站起身来,抽出尖刀,一手搬紧猪下颌,一手持刀,对准公猪的心窝一捅,公猪哀嚎一声,鲜血四溅,挣扎几下再也动弹不得。
马户面不改色心不跳,抽出尖刀挑断后蹄绑绳,一刀划开公猪的后裆,取出两颗鹅蛋般大小的猪卵子,一脸猥琐地嬉笑两声,说:“这玩意可是个宝,归俺老马补补身子。”说完,抓起猪卵在死猪屁股上蹭了蹭血污,一把揣在怀里。
本来,马户收拾停当,讨了赏钱,就该回去了,可这小子却赖着不走,还想蹭一顿吃喝。食堂里的伙计谁也不敢惹他,只得任他窜来窜去。待到中午开饭,马户也不客气,抓起大勺在菜锅里捞了满满一海碗白花花的肥肉,又掏出两颗猪卵,扒拉扒拉灶膛里的火堆,扔进去烧烤起来。刚烧得半生不熟,马户已忍不住口水,拿起火钳三扒两扒钩了出来,又抓起食堂的水瓢,一路小跑到小卖部打酒。
小卖部老板赶紧拿起酒舀子,在散酒缸里舀出一斤白干,满脸堆笑地等着马户付钱。马户两眼一翻,小卖部老板手一哆嗦,赶紧又舀出二两兑到马户的酒瓢里。马户晃了晃酒瓢,抬腿就走,小卖部老板哪里敢吱一声。
马户回到食堂,狼吞虎咽,顷刻间酒菜一扫而光。马户用袖子一抹嘴巴,打着酒嗝,踉踉跄跄走出食堂,满学校溜达起来。
这马户赖在学校不走,心里还有一个见不得人的想法。那就是学校里一群活泼漂亮的女生,早就让马户心痒难忍,垂涎三尺。
这天下午的第一节课刚刚下课,少坤班里的第二节课是体育,下课铃声一响,少坤和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就冲进了操场,操场的南边是一排厕所。这时,从少坤班里走出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清秀苗条,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一根马尾巴,系着一对蝴蝶结。这女生叫柳如玉,和少坤同桌,是本校柳老师和杨老师的独生女。是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小镇上出名的美女。
柳如玉刚走出教室,就被马户盯上了。马户一双充血的贼眼,像饿狼一样闪着绿光,直勾勾地盯着柳如玉的胸脯,咽着口水。满脸暗疮被欲火燃烧得通红,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柳如玉和两位女同学说说笑笑,向操场南边走去,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柳如玉和两位女生走进厕所,只听“扑通”一声,墙头上翻过一个醉汉,顿时魂飞魄散,“哇”的一声惊叫,提起裤子撒腿就跑。
马户心急火燎翻进女生厕所,见三个女生跑了,嘴里恶骂一声,翻身爬起,出门猛追。这时,历史老师陈茂森也去男厕小解。陈老师五十多岁,深度近视,戴一副瓶底厚的眼镜,平时有点清高迂腐,满嘴之乎者也仁义道德,小镇上红白喜事多请他主持。为追求派头,他虽然腿脚尚健,也学过去的老学究,拄一根文明棍。此时他正迈着八字步向厕所走来。刚到厕所门口,忽见女厕所里窜出三名女生,提着裤子狂奔,正在莫名惊诧,又见一醉汉追出,顿时明白过来。近视眼也没分清何方妖魔,举起手中文明棍照头就打:“大胆狂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调戏……”
马户追得正急,忽见有人阻拦,勃然大怒,手臂一挡文明棍,抬腿一脚,正踢在陈老师腹部。陈老师一声惨叫,摔出丈把远,文明棍也脱手飞出。马户兽性大发,“噌”地拔出尖刀,刺向陈老师……
少坤此时正跑到厕所边捡球,见马户行凶,陈老师负伤,不由大喝一声:“马户住手”随即身形一挫,脚踏九宫,闪身贴近马户,一招“老僧推门”,双掌重重地打在马户的前胸。马户一个趔趄,只觉得胸痛彻骨,气血翻涌,顿时像受伤的豺狼,杀气腾腾,舍了陈老师挥刀扑向少坤。
少坤毕竟年少,哪见过这场面?见马户扑来,转身就跑。马户拎着屠刀,顺着操场追赶。学校里像遇到瘟神一样,一时鸡飞狗跳。少坤见操场上无处躲藏,只得掉头向学校大门奔去。学校围墙外,一条小河环绕,小河上一座砖桥,一头连接中学大门,一头通向大街。少坤跑出大门,刚到桥中间,放眼一看,顿时傻了眼。
原来,桥头上摆满了菜摊,村民们喜欢占道经营,此时正是菜市上人多的时候,桥头上早挤得水泄不通。少坤见此路不通,转身想往回跑,马户已追到桥上。少坤无路可走,危急之中纵身跃上桥栏杆,正想跳下去逃生,马户已经赶到,见少坤跨在桥栏上摇摇欲坠,遂挥刀斩向少坤小腿。
少坤临危不乱,急中生智,脚尖一蹬,两臂一振,如大鹏展翅,蹿起一米多高,双腿在空中交叉,接着腰身一拧,右腿挟带风声,凌空扫向马户的面门。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右小腿正扫在马户的颈部,马户两眼一黑,腿肚子发软,“噔噔噔”向后疾退。
这一退,正撞在小桥的护栏上,小桥的水泥护栏早已严重风化,马户肥壮的身躯在重力的作用下,一碰护栏,瞬间土崩瓦解。马户收脚不住,一头摔下桥去。桥下面的小河,经过冬冻春旱,已经干涸,河床上生长的茂密的芦苇,早被村民们割去烧火编席,只留下一尺多高的白森森的茬子。马户这一摔下,顿时被戳得千疮百孔,一命呜呼。
少坤一看出了人命,顿时呆若木鸡。桥头菜市上的人群“轰”的一声四处逃散:“不好了,打死人啦……”
少坤还在发愣,突听操场上有人大喊:“少坤,快跑哇!”少坤扭头一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冲他大声疾呼。少坤如梦方醒,拼命跨过菜摊,冲进村外一片庄稼地里,沿一条小河落荒而逃。
8、背负血案亡命天涯
不知跑了多久,少坤渐渐感觉体力不支,一头摔倒在地,不住地喘息。待稍微恢复一点体力,再爬起来,连滚带爬沿着小河逆流而上。
此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约到了后半夜,少坤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又惊又怕。大地死一般沉寂,荒滩野岭中土坟成堆,不远处磷火明灭,阴森恐怖。少坤心惊肉跳、神志涣散,一头栽进一条土沟里,昏了过去。
天刚麻麻亮,少坤苏醒过来,不敢再走野路,摸上一条公路,向西逃窜。此刻,少坤已越过省界进入河南。
两天后,少坤扒上一辆拉煤的卡车,辗转来到河南密县。
密县盛产煤炭,荒山野岭上分布着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