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啼笑婚姻

作者:梁贤之




  一 紧急回家
  
  三班长孟虎家里来了加急电报,上面写着“父病重速回。”他向莫连长请了假,急匆匆奔向火车站。孟虎的家乡是湘西一个偏僻贫穷的山区,没有电话。
  孟虎下了火车上汽车,风尘仆仆来到家门口,只见屋檐下张灯结彩,门框上贴着新婚喜联,但两扇大门紧闭着。他满心疑惑,抬手叩响了门环。
  “啊,是虎儿回来了!”
  母亲笑呵呵迎出门来:“虎儿,你可回来啦。”
  “妈,大白天……你关上门干什么?”
  “你先别问,到屋里去,妈告诉你。”母亲有几分神秘,转身把大门关好,上了闩。
  “妈,你守在这里干什么?”
  “你别管,先进里屋去吧。妈有任务。”“任务?”孟虎的心里画上了一个大问号。这时嫂嫂桂香走过来,劝道:“回里屋去吧,人家不会跑。”
  孟虎同她们一道进了里屋,他一眼看到一个面容白皙俊秀但愁眉苦脸的姑娘坐在桌子旁,见孟虎进来,像一只受惊的羔羊似的,向墙角里躲去。
  孟母指着姑娘说:“虎儿,这是你的媳妇。”
  “我媳妇?”孟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扑通”一声,姑娘双膝跪地,哭泣道:“解放军同志,救救我,你把我放了,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恩情,放了我吧……”
  桂香赶快扶住姑娘,可是姑娘就是不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虎的声音急得有些发抖。
  事已至此,桂香只好告诉孟虎说:“公公花了13000元钱,给你买了个媳妇。”
  “乱弹琴!”孟虎气极了,他扶起姑娘,劝道:“快起来吧,你把真实情况告诉我,咱们再想办法。”
  姑娘一听,抬起泪汪汪的杏眼看了看孟虎头上那颗闪亮的军徽,她终于站了起来。
  山区的夜来得早。新房里陈设着一套崭新的家具,床上用品虽不算高档,但样样俱全,一盏昏黄的电灯把房屋里照得朦朦胧胧。姑娘独自坐在屋子中间,提心吊胆,可怜兮兮。
  孟虎将提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看着楚楚动人的姑娘,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说道:“听说你两天没吃饭了,这怎么行呢?先吃饭吧!”
  姑娘仍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人是铁,饭是钢,你不能不吃饭啊!把身子饿坏了,就是想跑你也跑不动喽。”
  孟虎的话像三月里的春风,一下子暖了姑娘的心,她惊异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军人。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孟虎和气地问道。
  “我叫许茵,四川人。”
  “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爹有妈,还有一个妹妹。”
  “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高中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在家待着,村里地少人多,就到成都去找事做。在旅店认识了一个叫珍屏的女人,她说带我一道去广州打工,哪知她是人贩子,暗地里把我卖给你们家了。你爹妈就把我关在屋里,说是等你回来结婚。”
  “你放心好啦,我是一个现役军人,不会为难你的,可是你要听我的话,快吃饭。另外你也别跑,人生地不熟,跑也跑不了。身上有钱吗?”
  “有20多元。”
  孟虎掏出一把票子放在桌子上,说:“这是300元,你先拿着,也许有用。”他说完就往外走,叮嘱她把门关好。
  许茵用感激的眼光送走孟虎,又把眼睛停在那一沓钞票上……
  
  二 父子争执
  
  孟天德绷着脸,坐在凳子上吸旱烟。这时,孟虎来了,一声不吭地站着。孟虎平静地问:“你们看这事怎么办?”
  孟天德吐出一口浓烟,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办喜事。”
  孟虎把目光射向哥哥孟龙:“哥哥,你看呢?”
  孟龙吞吞吐吐:“这……这……”他把头低下来,一言不发。
  孟虎犹豫片刻,突然说道:“那好吧。”
  孟天德舒了一口气,面露喜色:“那好,今天是黄道吉日,宜婚嫁。”
  孟虎说:“今天可不行,明天还要去乡政府办结婚证。”
  “那个东西顶屁用,无非送他们百十元钱,村里就有好几户没办过,照样生孩子!”
  “爹,我是党员,不能……”孟虎简直说不下去了。
  “哼!什么党员?见过。东头的刘黑润在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是村支部书记,你现在去看看,全村的房子就数他家阔,肥得流油。成天嘴里叼着带把儿的洋烟,皮鞋擦得贼亮,还穿一件既没有领子又不系扣子的衣服,用根挺好的裤腰带套住脖子,花了几百元哩。”
  孟虎觉得好笑:“爹,那叫西服、领带。”
  “领带?领个鬼,带个屁!我早就知道他不会带领村里的人种庄稼、过富裕日子。”
  “爹,我们不说那么远,眼下这事不能办。”孟虎把话拉回主题。
  孟天德眼珠子一鼓,唬着脸:“我那13000元钱丢到水里去?!”
  “爹,让人家走吧!”孟虎恳求道,“这钱就当你老人家给我办过喜事了,将来我找了对象,自己成家,不再连累你们了。”
  孟天德朝孟虎吼道:“你不要脸,我还要呐,老子给儿子成家,自古留下来的规矩。你自己娶亲,你把老子的脸往哪儿搁?”
  孟虎气愤极了:“爹,你还讲不讲理?”
  孟天德一听儿子还敢顶嘴,他气急了,举起长杆烟袋朝孟虎砸来。
  孟虎眼尖手快,抢先一步挡住:“爹……”
  “哼!我要不是看你这身军装,早就给你敲两烟袋。”说完迈着大步,愤愤而去。
  天刚放亮,小鸟啁啾。桂香早早起了床,到了给孟虎准备结婚的新房边,拍拍窗棂:“许妹子,来,帮我烧把火。”
  屋内悄然无声,她抬手拉开窗帘,只见房门虚掩着,室内空空,人已离去。她忙跑到厢房里大叫:“孟虎,快起来,许茵跑了!”
  全家人都赶来了,孟天德黑着脸,一个劲地吧嗒吧嗒抽旱烟。孟虎想想,说:“走的时间不久,她是个姑娘,胆子小,路又生,夜里不敢走,一定是天蒙蒙亮才走的。哥,把自行车给我,也许能追上。”
  “哎呀呀,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怎么办啦?”孟母急得六神无主。
  孟天德一跳三尺高,指着孟虎喝道:“你小于不把她给我追回来,就别进这个家!”
  孟虎也不理睬爹,他背着军用挎包,推起自行车往外走去。
  
  三 挺身救美
  
  盘山的简易公路像一条玉带,捉迷藏似的左转右拐,许茵神色慌张,独自急匆匆地往前赶。可来到岔路口,她就犹豫了,不知去县城该走哪条路。
  远处有一个黑影,渐渐近了,是一个骑自行车的瘦脸青年。许茵一阵高兴迎上前,客气地问道:“大哥,去县城走哪条路?”
  瘦脸青年下了车,听她口音是外地人,反问她:“你去哪个县城?”
  许茵一时记不起来。
  “是去蒸阳城还是去白沙城?”瘦脸青年已问,一对贼眼骨碌碌地在她脸上扫。
  “去蒸阳城。”
  “一直往前走就到啦。”
  “还有多远?”
  “20多里路。”
  “多谢大哥!”许茵说完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往前赶。
  瘦脸骑车往前走了十几米,向四周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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