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荒唐的演习
作者：陈松林
刘忠余和陈光新都是做服装生意的，同住在银杏小区三号楼一单元，一个住三楼，一个住二楼。刘忠余的儿子叫刘小华，陈光新的儿子叫陈小明，俩人都十五岁，同班同学。
此刻，小华拿着书包从房里出来，见一陌生人站在面前。
这人四十来岁，瘦长的脸又青又黑，一双细眼贼亮。小华心里一惊：“你，你找谁?”“这不是刘忠余刘老板家吗?”他笑着问道。小华点点头，直往后退。“小华，我知道你叫小华!小华你别怕!”这人一脸冷笑，两眼笑成一条缝，抚摸小华的头说他是小华爸爸生意上的朋友，是常州服装城的。前几天，他介绍小华爸做了一笔生意，订了价值六万多元的一批时装，十天后凭提货单去提货。昨天上午，小华听到爸爸妈妈谈到这件事，爸爸说这批服装一转手能净赚万把块钱。小华心想，这人没有说谎，于是说：“我爸在新东批发市场，你到那去找!”
这时，小明来了。今天是星期天，昨晚小华约小明今天来小华家做作业。小明从三楼上下来时，一眼看到一个男人在小华家门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见防盗门没关牢，轻轻一推一转身闪进去。
小明在门外听动静，心想那人若是坏人就报警。听到那人跟小华一番谈话，就放心进来了。
那人一见小明，两眼又笑成一条缝：“你是陈小明吧?”说着将门关好。“我是陈小明。”小明很有礼貌地说：“叔叔尊姓?”“姓仇，仇平生，你们叫我仇叔叔吧!”他又摸摸小明的头。
“仇叔叔，你找我爸去，”小华说，“我们要做作业了!”“我刚从那儿来，你爸欠我钱，我是来讨债的，你爸说钱在家里，让我来找你拿!”
小华心想，这人前言不对后语，心里警觉起来，又有点害怕，就说：“我不知道钱放在哪里，你去找我爸，要不你打我爸手机，让我爸跟我说话!”
仇平生冷冷一笑，掏出手机，按了键，说：“刘老板，你儿子不肯拿钱!什么?一定要你儿子拿?就说老爸说的?好好好。”说着关了手机，“听到没有?快把钱拿出来!”
小华心说，你瞎说。原来，小华拿书包时，见爸爸的手机放在床头，拿起来玩玩看看，就顺手放在衣袋里。他若真打手机给我爸，我衣袋里的手机怎不响铃?于是肯定地说：“你瞎说，骗人!”
仇平生亮出弹簧刀：“老子来讨债，你敢说老子骗人!快把钱拿出来!”
小明一把将小华拉到自己身后，瞪大眼说：“你这是来讨债吗?真要债去向大人要，我们小孩又不欠你钱!”
仇平生睁大眼睛，刀尖指着小明鼻子：“你小子果然胆子不小，敢跟老子顶嘴!放老实点，要不然刀尖见红!”
小明是个胆大心细，性格挺犟的孩子，见刀在自己眼前晃动，定定神，说：“有本事去找大人，不要在小孩面前逞强!”“老子今天就要在你面前逞逞能，”说着又晃动着弹簧刀，“看你小子胆子有多大!”小明没有理他，打开书包说：“我们做作业!”
仇平生两眼盯着小明，见小明不动声色，说：“你小子有能耐，看老子咋收拾你!”转过身来，晃晃弹簧刀，说：“小华，今天让你壮壮胆，去拿根绳子来，把他绑起来。”
“我，我——”小华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明想，眼前这个坏家伙，什么坏事都能做得出来，不能跟他斗力，只能跟他斗智，伺机行事，于是对小华使个眼色：“绑就绑，反正我不怕!小华你去拿绳子!”
小华拿来绳子左一绑右一绕，绑得小明哎哎叫。
小华绑好小明，想开门往外走，仇平生却把他关进卫生间，然后在东房间翻箱倒柜，折腾一阵子没翻到值钱的东西，又窜到西房间，拉开抽屉，就在仇平生蹲下的一刹那间，小明拿着打好活结的绳子猛地套在仇平生脖子上，使劲一拉，收紧活扣——
小明的手脚被绑着，小华被关在卫生间里，谁解开小明手上的绳索呢?原来，小华绑小明时，小明悄悄说：“绕一绕，假绑!”小华点点头，嘴上却说把你手脚都绑起来。小明哎哟哟地哭着叫着直喊疼。
小明使劲拉绳子，越使劲扣越紧，勒得仇平生喘不过气来。求饶说：“小明，你，你听，听我说，是你爸和刘老板让我来的!”
“鬼话!”小明又使劲拉了一下，“谁相信你的鬼话!我爸会让你来行凶?”
“是真的!”仇平生脸红脖子粗，叫道，“不信打电话给你爸!”
这时，刘忠余和陈光新进来了，见小明拉着绳子，陈光新挺高兴地说：“我儿子有胆量，好好!”“小华呢?”刘忠余没见小华心里有点慌。“被这个坏蛋关在卫生间里!”小明说着又拉一下绳子。
“哎哟，不能再拉了!”仇平生求饶，“陈老板，快叫你儿子松手!”
这时，来了俩警察，问谁打110，是怎么回事?
“是我!”小华从卫生间出来。原来，仇平生逼小华拿钱，小华想打手机见仇平生一脸凶相没敢打；小华假绑小明时，拿出手机给小明看，小明摇摇头，提醒小华不能让仇平生听到，小华又没敢打。直到仇平生把小华关在卫生间里，小华才正好放心大胆打手机给110报警。
“我们抓住了这个贼偷!”小华说。
俩警察见仇平生脖子上套着绳子，说：“你们捉住这个贼偷了，我们把他带走!”
“别，别，”刘忠余说，“我们是在演习。”
“演习?”警察疑惑不解地望着刘忠余，“什么演习?”
“是这么回事，”陈光新说：“我们请仇老板假扮贼偷，锻炼锻炼孩子，提高孩子防卫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刘忠余和陈光新几天前一道去常州服装城订购了一批服装后，仇平生请他们二人喝酒，三人吃吃谈谈，谈到培养孩子问题时，刘忠余说，他是苦出身，只上了三年小学，没什么文化，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要他好好学习。仇平生认为，孩子学文化固然重要，但光学文化不行，锻炼孩子适应各种环境更重要!要不然有文化也是白痴!刘忠余问此话怎讲?
仇平生就讲了个女研究生被人贩子拐卖到山区的故事。说完故事，仇平生说：“前几天我帮朋友锻炼孩子，效果很好。”
“事是这个理，”刘忠余说：“你是怎样帮你的朋友锻炼孩子的?”
仇平生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后，说：“锻炼锻炼你们孩子怎么样?”刘忠余说：“我家小华胆小，锻炼锻炼胆量也好。”陈光新说：“我家小明胆大，可防卫能力差，也要锻炼。”于是俩人同意仇平生自编自演了一出入室偷盗的闹剧。
“我没骗你们吧?”仇平生爬起来说。
“你是个真贼!”小明又拉紧绳子。
“别瞎说!”陈光新瞪大双眼，“快放了仇叔叔!”
警察觉得蹊跷，感到小明话中有话，便问道：“你爸爸已说得清清楚楚，你凭什么说他真是贼?”
原来，小明被绑着，但一直窥视仇平生的一举一动，见他拉开屉子，翻了一会儿，假装拔鞋，把什么东西放在鞋里。此刻，警察一问，小明就把他的狐狸尾巴拉出来：“警察叔叔，你们搜他身上，把他的鞋脱下来搜!”
一警察在仇平生内衣袋里搜出三千多元，一警察在他鞋内搜出一纸条。刘忠余一看，是六万块钱的提货单，肺都气炸了，满脸怒气，狠狠打了仇平生一巴掌：“你是有备而来的!偷了我的提货单就是偷了六万块呀!”
“没想到呀没想到”，陈光新很懊悔地说，“假戏演真了!真是荒唐的演习!”
后来，警方查明，仇平生是个骗子贼偷双料货!
责任编辑 六 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