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甜蜜的报复

作者：李其祥

　　小张的大名叫张鹏程，是当小学教师的父亲给他起的，希望他长大能张开翅膀鹏程万里。小张很争气，从小学一口气读到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某单位当秘书，也算春风得意吧。
　　小张正想大展宏图的当儿，因为偶然的一件事给他的前途罩上了阴影。那一年某地发大水，政府号召向灾区百姓捐款，单位的一把手捐了二百元，余下的依次类推，有的捐一百五十元，有的捐一百元，还有捐三十、五十的……那时候小张刚参加工作，头一个月发了三百多块钱的工资，小张把零头抽出来，剩下的三百块全捐了。小张说，我的家就住在黄河边上，经常发大水，经常当灾民，要是没有政府的救济，我能念大学吗？我能有今天吗？
　　等捐款收齐，张红榜公布，小张居然名列榜首，而单位一把手却排在了他的屁股后边。看完红榜，一把手拍着小张的肩膀说，后生可畏呀!一把手这一拍，把小张拍得一头雾水。就这么一晃十年过去了，和小张一块分到单位的同事，不是当了处长，就是当了科长，一个个都有了一顶乌纱帽，唯独小张还是白衣秀士。小张不解，论思想论能力，我不比别人差呀！我怎么就当不了官呢？有挚友告诉他，你之所以不能当官，是因为十年前你犯了一次常识性错误，那次捐款你不该比一把手捐得多，让一把手难堪，给一把手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小张糊涂了，献爱心多捐款也有错吗？挚友笑道，不是你献爱心错了，是你不该在一把手面前出风头!
　　十多年后，首席秘书老刘退居二线了，二十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张鹏程论资排辈成了首席秘书。一次，张鹏程给一把手写了一个讲话稿，一把手把匿名信念成了若名信，把丰乳肥臀念成了丰乳肥殿，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自此，一把手就对张鹏程没有好脸色了。张鹏程很困惑，找到老刘诉苦。老刘安慰张鹏程说，这原本不是你的错，但你得了解当前的“官情”，为官和为文并不是一回事。领导很忙，忙开会，忙政治学习，忙迎来送往，忙唱歌跳舞洗桑拿，忙国内国外观光游览，他们无暇文字功夫，对于一些成语典故，生僻字，你要考虑到他们可能不知道，不认识，你又不能给他们画个括号作注解，那样有伤他们的自尊心。所以，凡遇到上述情况，你就给他们写个他们认识的同音字，让他们能把文章顺顺溜溜地念完，这就行了。张鹏程听完，点头不止，心中不得不佩服老刘的老到，善解人意。
　　每年年终，单位领导都要向部下作一次例行性的述职报告，上级派员监督。今年一把手述完职，说，欢迎大家批评帮助，评头论足。张鹏程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既然你叫我提意见，那我就给你提一条。张鹏程说，春节前，你一把手带着装载棉被、大米、猪肉的汽车下乡送温暖，当地乡政府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当时你严令撤下，并严厉批评乡领导说，你们这里的老百姓连温饱问题还没解决哩，我们却在这里大吃大喝，然后扛着“关公”脸，喷着酒气去老百姓家里送温暖，这不是往政府脸上抹黑吗？但是，你送完温暖，返回城里时，还不是在“醉仙楼”喝了个两眼蒙眬，并且又到“勿忘我”夜总会玩了个今夜不寂寞!
　　一把手听完张鹏程的发言，脸都气绿了，并发誓说，一旦有机会，我要把张鹏程那小子投进监狱！没过半年，一把手退居二线。退前，一把手竭力向上边推荐张鹏程接班，这很出乎大家的意料!
　　被上级破格提拔为一把手的张鹏程没出三年果然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了，罪名是贪污受贿，数额巨大且包养二奶……
　　事后，有人突然想起原先的一把手曾经说过要把张鹏程那小子送进监狱的话，问他怎么不幸言中？一把手苦笑说，如今在官场上，你要成全或者要报复一个人，都可以让他掌权，因为权力是把双刃剑，它可以让你上天堂，也可以让你下地狱！当时我推荐张鹏程当一把手，并非我有什么预见，而实际上是在赌博，孤注一掷，不过，张鹏程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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