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2期
柳林河奇案
作者：王松平
引子
宋朝时候，大别山南面有一条河，名叫莲花河。这里山青水绿，风景秀丽。有个村庄依山傍水，果树盛多，每逢阳春三月，那桃花红，红似胭脂云；梨花白，白似三冬雪，故取名为花果树。村中有一座坐北朝南的高楼大院，院里住着一位姓花的员外，这花员外家财万贯，良田千顷，房屋百余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非常惬意。花员外虽然是春风得意，可也有一本难念的经，眼看夫妻二人已三十好几，膝下却无一儿半女，为此花员外吃鱼肉如嚼蜡，喝参汤如吞黄连，成天坐卧不安。
花员外虽富甲一方，却乐善好施，也是苍天有眼，这年春天，夫人怀孕了，十月之后瓜熟蒂落，果然生下一个公子，夫妻俩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常常半夜里笑醒，认定这是乐善好施的回报，便给儿子取名为善施。夫妻俩得子，十分溺爱，声音都怕喊重了，总是亲亲切切唤他施儿。这施儿真成了一个宝贝疙瘩，夫妻俩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漏了，揣在怀里怕扁了，自小娇生惯养。
花员外望子成龙，专门为施儿请了一个老先生教授功课，想让施儿学有所成，若求得一官半职，花家就更加有望了。
谁知指望葫芦，葫芦不开花。施儿长大后成天只图安乐享受，吃喝玩耍，读书不求上进，并且还不务正业，心性放荡。
正因为他读书无心，正经事不干，喜欢胭脂柳巷，拈花惹草，故而引出一段风流案来。受尽皮肉之苦不说，还险些命丧黄泉，差点做了刀下之鬼。
轻浮公子赴乡试
柳林河畔遇风流
却说这一年，黄州府考棚街举行乡试，花员外闻之，便打点行装，办足银两，要施儿去碰碰运气，以求日后得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哪晓得这施儿早就觉得家中闲寂无聊，想到外边去寻点新鲜，只奈何不得严父的管教，不敢贸然行事。眼下见父亲叫他去应试，正中下怀，他连书童也不要，目的是一个人天马行空，来去自由，免得有人在身边碍事。第二天一早，只见施儿穿件丝绸袍子，戴顶书生帽，摇着一把白纸扇儿，背着一个行囊，荡着一叶小舟，优哉游哉顺河而下，不日来到一座河边小镇。这小镇依山傍水，景色十分迷人。沿河两岸，绿柳成荫，清风拂过，仿佛一群体态婀娜的少女，踏歌起舞；街道上的人熙熙攮攮，热闹非凡。原来正逢庙会,由香客斋民组成的队列，抬着祭品，举着旗幡，敲着铜锣，燃着鞭炮，浩浩荡荡迤逦而行。还有手拿白布招牌的算命先生，腰系葫芦的江湖郎中，手捧海鼓简板的云游道人，项挂念珠，口中念阿弥陀佛的胖头和尚，肩扛刀枪剑戟的江湖艺人，手牵猴犬，肩挑木箱的耍猴人，拉着胡琴卖唱的盲人，托着破罐唱莲花落的乞丐，另外还有吹糖葫芦卖小吃的，你挤我撞，摩肩接踵，真是五花八门，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好一个热闹的去处。施儿看得高兴，听得忘情，慌忙弃舟登岸，摇着白纸扇儿，迈着八字步，不由自主地加入了这支拥挤的人流之中。
施儿玩得惬意，不知不觉已到日落黄昏之时，他游性不减，又顺着河边小道漫步。当他来到一个离小镇一里路的地方，突然听到从山头传来山歌声：
哎嗨，娇娥哟河里那个浣呀浣白纱,
清水哟映出那个牡呀牡丹花,
鲤鱼哟见了那个扇呀扇红翅,
和尚哟见了那个把呀把头抓，
悔我哟当初那个出呀出了家哟……
施儿听罢，自我笑道：“这和尚还思念起女人来了，真乃罪过也！”话音刚落，河边柳林深处，又响起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唱和声：
哎嗨，你发疯来你发狂，
哪庵哪寺野和尚？
出家之人不念经，
一张臭嘴乱开腔，
秃驴枉自想老娘！
施儿“扑哧”一笑，细细一咏，不禁也自作多情起来，暗分析这女子一定长得漂亮，而且可能有点风骚，于是顺着歌声寻找。只见一个天仙般的少妇，正洗衣服，挽着篮儿，轻轻站起，款款向岸上走来。她已发现施儿在痴痴望着她，临到路上，她有意无意地向施儿投来一瞥，然后才轻盈盈地走过。这少妇在施儿面前就这么一走，一瞄，那施儿就三魂飘飘，七魄荡荡。虽说这施儿风流年少，见过的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少，而像眼前这样的美人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且不说少妇那如馍馍样的奶儿，杨柳样的腰儿，桃子样的脸儿，嫩葱样的手指儿，小巧巧的三寸金莲儿，单是那双双眼皮下的凤眼儿中透出的那股情绵绵意切切的眼神儿，特别是那回眸一闪时的韵味儿，叫人怎生消受得了！施儿此时此刻不觉神魂颠倒，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望着少妇走着的轻盈步子，俏丽的背影，他激动得在路上来回踱步，并不停地摇着扇子，但还是止不住心中奔腾的冲动，毕竟施儿初通文墨，欣然吟出打油诗一首：
日落西山信步游，柳林河畔遇风流。
一双凤眼回眸笑，三寸金莲把魂勾。
话有千般难出口，徘徊几步又回头。
不知倾国谁家女，满腹相思苦相求！
吟罢，施儿又长吁短叹了一回。突然又听他自个叫了一声：“嘿，有了，有了，我何不跟踪而去？”刚走几步，谁知不争气的肚子恰好在这当儿一阵胀痛，无奈何，只好躲到树林里方便，待他出来时，还哪有洗衣少妇的影子？施儿不甘心，定要找到这个少妇的去向。他边走边找，不觉来到一个处所，只见高高的院墙，几枝石榴花探出墙外，朱檐粉壁，清静幽深；淡绿的窗帘里，缕缕清香随风飘出，红色的大门上，两只铜环迎风叮当。施儿看得入迷，不知这院内是何等人家，刚才的少妇是否就在这儿？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到大门吱吜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妇人探出头，对着施儿似是暗送秋波。施儿一看，这笑若桃花的女子正是刚才河边洗衣的少妇，顿时大喜，正欲上前说话，这少妇却“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施儿心里一沉，嘴里喃喃说道：“无缘，无缘也！”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觉得不与少妇坐一会儿，说一会儿，回去宿店就不得安心了。他在院外来回踱着步子，踱着踱着，又哼出一道不三不四，不伦不类的诗来：
柳林河畔遇裙钗，疑是天仙下凡来；
我欲同她牛织会，可怜朱户闭不开！
刚刚吟罢，“吱吜”又一声响，门开了，那少妇探出头来，望着施儿调皮一笑，随即只见一样东西飘了下来，施儿定神一看，是一张纸，弯腰拾起，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一个是倒着写的“等”字，一个是写出了头的“月”字。除这二字之外，再没第三个字了。施儿正要抬头看少妇，少妇早已将门关牢了。他再将这两字细细看了看，咏了咏，顿时心里一亮，叫道：“这才叫有缘千里能相会也！嘿，姐姐真是个聪明人儿，这不是叫我等到月儿出吗？”施儿好不高兴，大步流星赶到一家店里住宿进餐。
风流女惨遭杀身祸
痴情男冤做替罪羊
那洗衣少妇姓蔡，名美娟。丈夫刘长根，长年在外经商，二老公婆四年前相继去世，家中只她一人，日子过得很富裕，只是这女人水性杨花，招蜂引蝶，常常趁着丈夫在外，与一些游荡公子、不三不四的人干些不正经的勾当。
当她在河边偶尔与施儿相遇，便觉心旷神怡，感到这施儿比她所接触过的男人更风流年少，英俊潇洒，所以心头一股羡慕之情直往上冒。她是情场老手，更懂得风流男子的心思，有句俗话说：“什么样的菩萨打什么样的卦。”蔡美娟将它改动了一下，叫做：“什么样的男人，用什么样的勾引法。”也就像是钓鱼人钓什么样的鱼，用什么样的钩和饵一样。蔡美娟今天对施儿一瞄一笑一回头，引施儿到门前后，又将其拒之门外，用的是欲擒故纵。她觉得用这个办法对付不熟悉的初识男人更好，一来可以引他上钩，二来可以看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不，当她关上大门后，再到窗前一看，见施儿失望而留恋地站在原地，欲走还留。顿时放心了，这才扔下一张字条，约他相会。
蔡美娟读过一些诗书，见施儿是书生打扮，所以也就给施儿来了一个文雅的，像打谜一样，让施儿猜，同时也提高了她自己的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