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江城疑案

作者:陈其祥




  那么,他们是否会进站去转了一圈,又从另外一处出站,根本没有乘坐这一趟列车去上海呢?
  何钊接着又去公司财务科,借出他们报销的车票和住宿单据。那是二张剪了票的18日18时50分开车的K18×次列车的软卧车票,车座是4车厢12号的上下铺,食宿单据则是上海东方饭店开出的一张18日至20日403房双人套间的住宿发票。
  所有这一切,都说明吴小勇不可能作案。他有不在现场的充足证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又一次误入歧途,找错了嫌疑对象?何钊不甘就此认输,他面对着这些证据苦苦思索了许久,最后决定亲自乘坐K18×次列车去一趟上海,彻底查清他们的那一趟上海之行,看看吴小勇的这个不在现场的证明是真是假。
  “我准备今晚去一趟上海。谢世华是分管公司财务的,你明天上午再去了解一下他们公司的财务状况。”他对赵忆兰说。
  “好的,我开车送你去火车站。”赵忆兰说。
  
  六
  
  当天晚上,何钊就登上了K18×次列车,他找到列车长,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请他带领去找到18日4号车厢的乘务员。
  那是一位二十多岁娇小的姑娘,长着一张惹人喜爱的娃娃脸。她听了何钊的说明后,拿着沈宏和吴小勇的照片看了又看,说:“对不起,乘坐这趟车的旅客很多,又隔了好几天,见没见过这两个人,实在没有印象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一天我的车厢都是满员,18日晚上,12号的上下铺绝对有人。”
  “那么,他们是否有可能在中途下车呢?”何钊问。
  姑娘笑了,说:“那不可能。这是卧铺车厢,旅客上车后就被收掉车票,换发一块号牌,直到他们旅行的终点站下车前,才把车票换还给乘客。如要中途下车,就必须通过我这个乘务员。”
  “唔,不错不错!我把这一点给忘了。”何钊点头说,“但如果只有一个人提前下车,另一人仍然留在车上,不是仍然可以在到达终点站前换回二张车票吗?”
  “那当然可以。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何钊不置可否地一笑,换过话题,问她列车什么时候到达上海,会不会晚点。
  “22点40分准时到达终点站上海。”姑娘俏皮地一笑,骄傲地回答说:“我们车组是全局的标兵,列车从不晚点。”
  K18×次列车果然于晚上10点40分正点到达上海。因为是冬季,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虽然仍有不少车辆往来,但已不甚拥挤。何钊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通行无阻,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东方饭店。
  也许是连续住宿了几天的缘故吧,饭店4楼的服务员还有印象,她看了沈宏与吴小勇的照片后,立即点头说:“这二人是在这里住过,是18号晚上到的,入住403房,一共住了三天。”
  “请你再看清楚一下,别搞错了。”何钊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没错。这二人以前也住过本店,我有印象。”女服务员说。
  “那么,他们是一起来的吗?还是一个先到一个后到?”何钊又问。
  “好像是一起来的。”她有点把握不足地说。
  “请仔细想想,不要弄错。”
  “对!是一起来的。他们一个空手,一个提着一个旅行包。”她肯定地说。
  “那么,你还记得他们到达的具体时间吗?”
  “这个,你可以去问服务台,那里有记载。”
  何钊回到一楼服务台,向服务台小姐说明情况。服务台小姐打开住宿登记簿查了一下,说:“18号入住403房的二位旅客,是晚上11点20分到达的。”
  何钊心里一怔,他们到达饭店的时间,怎么竟比自己到达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
  然而,他们为什么会晚到半个小时呢?是那一天火车晚点了吗?不对!今天他在车上详细询问列车员,K18×次列车极少晚点,18号那天也是正点到达上海。是由车站到饭店的路上遭遇到堵车,延误了时间吗?也不对!在这寒冷的初冬季节里,夜晚的车辆不会太多,更何况那一天又不是节假日,绝对不可能有堵车……那么,除此以外,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何钊的心里不觉升起一丝疑云。
  次日早晨,何钊就登上了返回江城的火车。他在临上车时买了一张列车时刻表,一路上仔细地看着。他发现由江城始发或是经由江城开往上海的列车,一天竟有三十多趟,平均每隔半个多小时就有一趟列车。一个念头蓦地在他的脑中一闪:那个吴小勇会不会没有乘坐K18×次这一趟列车,而是乘坐半个小时后的另一趟列车呢?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能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江城活动。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从作案现场的情侣酒店到江城火车站,距离很远,由车站到现场,作案后再返回车站,半个小时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
  
  七
  
  何钊一出江城车站,就看见了他们的那辆13号警车,赵忆兰正在车里向他招手。他心里感到一阵温暖,立刻大步向警车走去。
  “谢谢你来接我!”他上车后说。
  “别谢!老师,我这只不过是在执行公务。”赵忆兰笑着开动了汽车。
  “查账有收获吗?”何钊问。
  “从账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听一些职工反映,该公司的财务状况似乎不太好。”赵忆兰回答。
  “唔,是这样。”
  “你呢,这次出行有收获吗?”她问。
  “沈、吴二人18日当晚确实到了上海。但有一个疑点,他们到达饭店的时间,比应该到达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你怀疑他们没有乘坐K18×次列车?”
  “至少有一人可以这样做。”
  “但半个小时也来不及作案呀。”赵忆兰说。
  “这正是我一路上想不明白,感到伤脑筋的事情。”何钊坦白地说。
  回到局里以后,何钊心有不甘,又拿出那份列车时刻表研究起来。
  赵忆兰一把抢走列车时刻表,说:“让我看!”
  她把列车时刻表平摊在桌上,拿一把尺子比着,开始一行一行仔细地研究起来。她看着看着,忽然用红笔在表上标了一条线,抬头兴奋地叫道:“对了!老师,K18×次列车发出1小时10分钟后,有一列T7×次列车经过江城开往上海。这是一列特别快车,虽然比K18×次晚开一个多小时,却只比它晚半个小时到达上海,与他们到达上海的时间正好相符。”
  “是吗?”何钊连忙拿回列车时刻表,看了一下她标出的那一行列车时刻,一拍桌子说:“唉!我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那是因为这二趟车不属于同一线段,没有排列在一起的缘故。”赵忆兰笑着说。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吴小勇与沈宏一起上车后,又迅即在临开车前下了车。只有沈宏一人乘坐K18×次列车前往上海。因为是夜间行车,只要打开上铺的被子,是没有人会注意那里面的人是否还在的。吴小勇下车出站后,立即乘车前往情侣酒店与谢世华会面,伺机在他的酒杯里下了毒,然后又离开酒店返回车站,搭乘T7×次列车前往上海。有一个多小时供他作案,时间绰绰有余。为了不留破绽,沈宏到达上海后没有先去饭店,而是去候车室里,等到了吴小勇后再一起去饭店。这样!他们就延误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是证据呢?唉!要是能搜寻到吴小勇作案时穿的那一件风衣,戴的那一头假发就好了。”赵忆兰说。
  “别犯傻了!他们在上海三天,完全有时间销毁那二件东西。”何钊说。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她问。
  “你忘了,我们还有一名证人,情侣酒店的那位女服务员曹小兰,记性很好,一定能认出他来。”何钊说。
  当天下午,吴小勇被传唤到局里。赵忆兰要他穿上一件米色的风衣,给他戴上一头披肩的假发,与其他四个同样装束的人站在一起,要曹小兰去辨认。
  曹小兰进来之后,向几个人看了一会儿,立即就认出了罪犯,指着吴小勇说:“就是他!”
  他们于是立即对吴小勇进行突击审讯。最初,吴小勇百般抵赖,拒不承认犯罪事实。后来,在有力的证据面前,他终于垮了下去,交代了他们的作案过程:
  原来,沈宏一直与市里的几个大贪污犯有勾结,通过贿赂,暗箱操纵,以低价收购,买空卖空等方式侵吞了大量国家资产,而其中的许多事情都是通过谢世华去进行的。近来,谢世华自恃有功,向沈宏索要五百万元的报酬。否则就要将他的底子抖出去。沈宏深感自己重用错了人,加上内线又传来消息,那几个大贪污犯有暴露的可能,就更感到此人留着终是一个祸患,遂起杀机,与吴小勇一起精心策划了这么一个杀人灭口的计划。原以为天衣无缝,未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谁知结果仍然被何钊一举侦破了。
  
  责任编辑 张 炜 E-mail:zw539@126.com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