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老魏的意外之喜
作者：王 涛
老魏是个有名的老实人，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才在一家广告公司混了个小职员，和他同等学历，几乎同一时间参加工作的人，好多都当上大官或老板了。他自己常常感叹：“唉！这年头老实人太吃不开了！”
老魏所在公司的齐老总有个女儿叫佳佳，一心想像“小燕子”赵薇一样成为一个有名的演艺界红星。虽然说她长得挺漂亮也有一定的艺术功底，因为本地有个电影学院在全国来说都挺有名的，她就以此为目标考了两年都没能如愿以偿，这成了齐老总的一块心病，可没少为这事四处奔波寻找门路。经常见了人就问：“你在电影学院有什么亲戚或朋友当领导或有其他什么路子吗？”因为齐老总有财有势，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想巴结他呀？可谁也没那方面的关系和门路，也就只有干着急的份了。齐老总的老婆为此没少揶揄他说：“你呀，充其量也就是个破老总，其实什么都干不成，真是窝囊废一个！”气得齐老总直翻白眼，血压一个劲地往上升。他举着手对老婆和女儿发誓说：“我偏不信这个邪，我有的是钱，这电影学院我们闺女一定能进去！”
一天，老魏的好朋友李硕来找他喝酒，酒过三巡，脸红耳热之际老魏提及此事，李硕一脸的不屑：“就这屁大的小事你怎么不早说呢？这电影学院的孙院长你知道吧？那是我老婆的一个远方表亲，要他帮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老魏先是一阵惊喜，可随后细细一想，就一个劲地摇头：“我知道你这号人，吹牛拉皮的事没人比你行，但是我说的是正经事，你可别和我胡乱吹，到时不好收场就麻烦了。”
李硕举起酒杯，和他的杯子一碰，一饮而尽，豪气冲天地说：“这事我要是办砸了，以后你就别认我这个老朋友。”老魏也喝了杯中的酒，一脸认真地说：“既然如此，我就信你这一回，你说得花多少钱？”李硕笑了笑说：“算你脑袋还开窍。咱们是老朋友了，既然是为了你老兄的前程，我怎么能挣这个钱呢，但是孙院长那里至少得孝敬他四万吧！”
四万块？这实在是太多了！差不多就相当于自个的全部家当了。老魏心里直在犹豫。李硕看出他的心思，解释说：“喂，我说老兄你懂不懂行情啊？现在就是上个重点小学初中高中的也得个三五万的吧，这电影学院可是全国最有名气的高等学府啊，如果没有我这层关系呀，别说四万，你就是花上个十万八万的也不管事，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你还是别犹豫了，如果不想办了就拉倒，我还懒得管呢！”老魏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就一咬牙下定决心说：“四万就四万，为了前途我豁出去了。”
喝完酒，老魏从附近的银行取出了四万块钱交给李硕，对他千叮万嘱地说：“兄弟，这事你可得上心点给我办牢了，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呀，事成后我一定好好报答你！”李硕接过钱来，数也没数就揣入怀里，诡秘地对老魏一笑，说：“大哥，你就给我放一万个心吧，我如果没办好的话你可把我的头砍下来当凳子坐，这成了吧？”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老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直在打鼓，这事真的能办成吗？
第二天上班后，老魏找了个空当把这事对齐老总给说了。当齐老总听完后，显得十分兴奋，他对老魏说：“哎呀，这太好了，叫我怎么谢你才好呢，咱们终于能和电影学院的领导搭上关系，我说呀，老魏，我对你这样的老实人是十分相信的，这样吧，这事你就尽管放手去干，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了。你说我先给你拿多少钱才好啊？”一提到钱，老魏就开始激动不已，才花了四万块钱就能够和齐老总搭上关系，为他分了忧，这以后还不前途无量？想到这他忙说：“哟，齐总，看您说的，这为您办事是应该的嘛，我的老朋友和我是铁哥儿们，一分钱都不要花的。”
一晃两个星期过去了，李硕兴高采烈地又来找老魏喝酒。老魏说：“现在是你帮我办事，这样吧，这顿饭算我的。”谁知李硕出人意料地甩给他四万块钱，又加了五千块，拍着胸脯说：“这顿饭算我的，才两星期我就用你给的四万挣了十万多块，除去我输掉的五万块，还另外多赚了一万块，咱哥俩二一添作五，一人分五千，怎么样？我够朋友吧？”老魏越听越糊涂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钱你没给孙院长？”李硕听后，哈哈大笑，说：“我那是和你开玩笑呢！我哪里会认识什么电影学院的人啊！其实那天我和别人赌钱，把压箱底的五万块全输光了，我来找你喝酒，就是想找大哥你借点钱好去翻本，正赶上这事儿，我就顺便借鸡生蛋了，哈哈哈！”
一听到这儿，看着李硕那得意的神态，“叭”的一声，老魏把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向齐老总交代？你这混蛋，你可要害死我了！”李硕不由得一愣，满脸疑惑地说：“有这么严重吗？你不会说孙院长有公务要出国了，或者说他犯了什么事被撤职了？”“放你妈的狗臭屁！”老魏可是真的急了，一个劲地骂起娘来，直把李硕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骂来骂去，还没把李硕骂死，却把自己骂到医院里，他的心脏病气犯了。
当天晚上齐老总亲自到医院来看望老魏，带来了好多进口水果和名贵的滋补品，感动得老魏热泪盈眶，都不知说什么好。一激动他本想马上原原本本地告诉齐老总事情的真相，可是话到嘴边，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来，因为他怕齐老总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把他骂个狗血喷头。自己的心脏病，再也经不起任何刺激了。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到出了院再说比较合适，唉，到时候是祸是福都由它去吧。齐老总在临走的时候，对着老魏的耳朵悄悄地说：“真想不到你的关系真硬呀！佳佳昨天已经通过了初试了，等到时候面试和试演全都通过了，再让她亲自谢你。”老魏一听羞得满面通红，惭愧无比。
几天后，齐老总一家人全都来看老魏了。佳佳一进病房，就高兴地告诉老魏说，她已经通过了专业考试，等参加完高考后，就能去上电影学院了。她魏叔叔长魏叔叔短地叫得可亲了，叫得老魏内心真是矛盾得很。唉！受之有愧呀！这是办的什么窝囊事呀！老魏刚想以实情相告之，齐老总的老婆却抢先把一个大红包交给了他，亲热地对他说：“老魏，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要收下。我和老齐商量了，今天就把你转到高级病房，你就在这好好地安心养病吧。”老魏把红包打开一看，发现红包里是一沓百元大钞，他哪敢要，左推右推实在是推不开，最后只好说实话了：“其实佳佳这孩子特聪明，都是她自个考上的，我从中真的没帮上什么忙，怎能要这钱呢？”
齐老总硬是把钱放在他的手里，说：“咳，看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你要真的拿我当个朋友，就把钱给收下吧！”既然齐老总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老魏觉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他一脸真诚地说：“齐总，佳佳她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还是给她留着交学费吧！”见齐老总还是不肯，他就把钱塞到佳佳的手中，说：“那我就借花献佛，这钱全当我送给你的贺礼了，祝你学业有成，早日当上有名的演员。”佳佳怎肯收回这笔钱呢，她用眼看着自己的老爸，看他怎么处理。齐老总略为思索了一下，对女儿说：“也好，既然是魏叔叔给你的，你就收着吧！”然后俯身对老魏说，“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就放心养病吧，等有了机会，我不会亏待你的！”
果然齐老总没食言，老魏出院没多久就被提拔为部门经销主任了，公司上下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没人敢说半句。老魏虽然觉得受之有愧，但现在的他更不敢把实情告诉齐老总了。
佳佳她高中有个好朋友，叫小雨，两人平时的关系极好，又一同考了两年电影学院，佳佳托人的事她知道。小雨这次又没能考上，心里就觉得很不平衡，就给报社有关方面写了一封信反映了佳佳的情况，要求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记者去采访了此事。电影学院方面被搞得十分狼狈，马上派了一名副院长带着一干人来找齐老总了解相关的情况。
齐老总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方寸大乱，本想找人拖住学院方面的人，自己先找老魏谈谈，好统一口径，可谁知这时老魏汇报工作，正好找上门来。齐老总赶紧给他使个眼色，让他出去说。走到门外，齐老总慌张地对他说：“屋里的几位是电影学院的人，来调查佳佳托人上学之事，我看要坏事——”齐老总的话还没说完，老魏一听就急了，他一头冲进屋里，对学院的人说：“佳佳托人的事和齐总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全是我一个人编的假话，你们要调查就冲我来吧！”
这还了得，齐老总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制止他说：“喂，老魏呀，你可不能乱讲，咱们可从来都没托什么人，咱哪认识电影学院的人呀？”老魏一拍后脑勺，说：“哎呀，齐总，原来你全知道了呀？那我就更不怕了，就实话实说了吧！”
齐老总此时眼珠子瞪得比牛眼还大，厉声地说：“老魏，这事不是儿戏，你可——”
老魏没听出齐老总的话音，他对着大家竹筒倒豆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和来人讲了，最后说：“你们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把李硕叫来，咱们当面对质！”副院长笑了，说：“看你就是个老实人，我们相信你！我想我们学院的孙院长也不会为了区区的四万块钱就自毁前程。”副院长说完就和一同来的人走了，走时让齐老总转告佳佳：“考上后可要努力呀，别让人家说我们选人不当。”
电影学院的人一走，老魏吓得大气不敢出，心想这下自己可彻底得罪了齐老总，肯定死定了。他闭上眼睛，就等齐老总发雷霆之怒了。
先是出奇地安静了一会儿，就听齐老总“啪”地一拍桌子，大声道：“老魏！”老魏吓得心跳加快，血压升高，像个束手就擒的犯人，听凭发落。
只听齐老总接着说：“行啊，你小子还真行！本以为你老实巴交屁都不会多放一个的人，没想到说谎话也这么在行呀！我真太小瞧你了，让你当个部门主任可真是大材小用了，正好公司的经销部门经理下月要退休，你就顶上他的职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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