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6期

别在爱情里跳来跳去

作者：黄　江

　　大学毕业后，我到银行参加了工作，做了一名储蓄柜员，干着白天让钱累死，晚上让钱憋死的活儿。在现实生活里，不如意的事太多，我只有一头栽到网络。自从迷上网络，在文学网站上涂鸦发稿，我认为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家。在这片虚拟的世界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欢乐。在这个世界里，我和她不期而遇。
　　她的网名叫宛宛，是写小说的，我写诗。她的小说写得极好，在那家网站里首屈一指。她喜欢写一些平凡的小事，编一些让人读后忍不住要流泪的情节。我喜欢她写小说时的语气，读她的小说是一种享受。我怀着学习的心情去读她的小说，并在小说后留言。
　　不知是我的留言让她产生了兴趣，还是我那蹩脚的诗句打动了她的芳心，我发现她越来越注意我了。没多久，我们就成了QQ上的聊友，每天都要在QQ里聊一个小时以上。在QQ里，我知道她是一个结过婚的女子，丈夫出国了，留下她孤身一人，独守着一座宽敞的房子。地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少女时代就酷爱文学，十九岁那一年就出了一本散文集《蒲划依依》。她的丈夫是某大医院的一名医师，三年前出国了，一直没有回来。
　　这是一个寂寞的女人，她需要的是什么，我猜测得出来。出于对她的尊重，我仍旧与她做QQ上的挚友。我们谈论着文学，闲聊着人情世故。她总是以一个大姐姐的身份跟我说话，碰上我不开心，她便安慰我，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母亲般的柔情。不知不觉间，我离不开她了。只要上网，我必会先找到她聊上一阵。
　　直到有一天，宛宛突然发来消息说：“我想跟你通电话，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好吗?”当时，我愣了一下。相识那么久，我和她只是在QQ里以文字的方式聊天，从没想过使用话筒或其他的方式。不过，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约过了两分钟，我接到她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很柔美，又有几缕凄婉。她告诉我，她与丈夫离婚了。她的丈夫在国外有了新欢，准备再结婚了。她说她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心里能坦然接受。难过的是，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没说没了，多少还是有一些伤怀。
　　我不知说些什么好，便劝她。我们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才听到她哽咽地哭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打击比这更大呢?那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夜晚，那个夜晚让我对她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
　　我的网络爱情也就这样开始了，不由我愿不愿意，我都得面对它。我也开始迷茫起来，我不希望跌进去，理智告诉我，我不能与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好。可是感性又扯着我去见她，让我的魂灵到她的心房，陪着她一起忧伤。
　　现实里，我也有一个女朋友阿紫，一个非常正统，非常温柔体贴的女孩。我们准备明年初春便结婚。阿紫知道我遇上宛宛，心里极不是滋味。她说：“阿江，如果你真喜欢那个女人，你就去找她吧!也许，她比我更适合你。”
　　那时候，我脑子里整天都萦绕着宛宛的影子。我拿阿紫与宛宛比较，我觉得更适合我的人竟然是宛宛，而不是和我谈了三年恋爱的阿紫。阿紫虽然善良可爱，但比起宛宛，她还是不如的。宛宛文采好，书读得多，又懂得享受生活。阿紫太实际，除了在公司上班，拿一点可怜巴巴的工资外，她几乎毫无长处。
　　我是一个追求浪漫的男人，不喜欢过那种平淡的生活。左思右想后，我真的决定与阿紫分手了。婚姻是人生的大事，我不能不考虑今后的日子。阿紫听到我提出分手的话，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实是残酷的，由不得她。最后，她流着泪离开了我们的小屋。她没有责怪我什么，她恨我，可她又太善良，太软弱了。同居两年，她没想过要我赔偿什么，她只是让表姐阿华来帮着收拾行李，再跟着表姐一道走了。
　　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不能从一而终，不能只爱阿紫一个。凭良心说，阿紫待我不错。我们相处三年，她帮我洗了三年衣裳。下班后，还常常为我烧些小菜。我和她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只是后来。因为手头拮据，阿紫变得十分吝啬起来。她会为了几块钱的事跟我生气，几天不搭理我。我生性大手大脚惯了，哪里容得了她这样有脾性?认识了宛宛，我就不喜欢阿紫了。
　　我在文学网站里注册了网名。在那里写一些诗，在那里读别人的文章。我发现那里是一片自由自在的天空，那里的空气新鲜极了。自从与宛宛聊上后，我越加不注意阿紫了。阿紫心里清楚。她只有暗暗地伤心，我装作没有看见，不理会她。以至后来，我和阿紫真的分道扬镳。没有阿紫后，我如释重负，我决定经营我的另一份感情。决定告诉宛宛我和阿紫分手的事。
　　宛宛知道我的事后，好久没说什么。大约过了三分钟。她突然说：“阿江，单位让我去辽宁，过几天就要到你身边了。”
　　一个风轻云淡的秋日，我终于见到了我在网上认识了二年多的宛宛。然而，这一次见面让我大失所望。宛宛是一个长相平平，细眼黑皮肤，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女子。最让我惊讶的是她还是左腿有一点跛的残疾人。宛宛说：“失望了吧?”
　　我硬着头皮朝她笑笑。请她到一家餐厅吃饭。随便点了几个菜，叫了两瓶青岛啤酒。宛宛的眼睛一直瞅着我，她说：“见到我这样子，你还请我?”我说：“我们是朋友。”宛宛说：“你不跟我谈其他的?”我又强调：“我们是朋友。”宛宛说：“如果我这个朋友对你有非分之想，你会如何?”我一惊，说：“我只当你是大姐。”宛宛的眼神里透出一缕鄙夷，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见她生气，又惶恐起来。我说：“不，如果你想我们做那种朋友，也，也是可以的。”我端起添满的酒，向她敬酒，“我一直欣赏你的文采，我喜欢网上的你。”
　　宛宛没有拿酒杯，她说：“网下的我就不合你的意了?”我说：“人不可以貌相。重在内心。”宛宛冷笑道：“未必吧!”我突然有一种想逃的念头，跟宛宛在一起，我十分的不自在。我想起离开我不久的阿紫，她比眼前的这个宛宛强上一百倍。我一个劲儿地饮酒，很快，我就酩酊大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银行宿舍的，也记不清宛宛是什么时候走开的。我的头脑蒙蒙一片。不知天地是何物了。
　　我非常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看看宛宛的照片?不对啊，记得我暗查过宛宛的照片啊!好像不是这副模样。可为什么见了面宛宛是这个样子?为什么?第二日下午三点多，我方醒来。我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心里对宛宛生出怨恨。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我打了一个寒噤。连续几天，我都不上网了。我对网络产生了一种厌烦感，我恨网络。我不想再见到宛宛那个可恶的女人，不愿意再在网上碰到她。我要把她从我的QQ里彻底删除，把这个让我受伤的名字永远地勾画掉。
　　一天早晨，我还在睡梦里，电话铃突然响了，我摸起话筒接听，居然又是宛宛的声音，宛宛说：“阿江，你真的就不愿意当我是朋友?”我没好气地说：“还做朋友?你也不想想你骗得我有多惨?我的女友也因你分手了。”宛宛叹息了一声，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打开电脑，重新加我为友，我这端有视频的，你看看宛宛什么样?”她又说，“上次见你的那个不是我，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是来试探你的。”我愕然，半晌说不出话。
　　接通了视频，宛宛在视频里仍用电话接着说：“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多情多义的男子，没想到你也不是好东西。你写的诗是欺骗别人的一种手段，我现在是真明白了。从今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你也找不到我了，我再也不会用宛宛的网名。另外，告诉你，我并没结过婚，连男朋友也没过。还有，你的阿紫离开你是幸运的，因为你不是一个好东西。”
　　电话和视频同一时间“啪”的一声关了。仿佛被人泼了一头凉水，我愣了，我觉得自己开始麻木了。我哭笑不得，宛宛其实和我看过的照片一样貌若天仙，我居然还是被她耍了。其实，应该说是被我自己耍了。
　　这就是我的一段网恋经历，它使我刻骨铭心，成了我一辈子也抹不去的印痕，时刻警惕着我做一个好男人。对感情，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那样随随便便了。不能脚踏两只船，在爱情里跳来跳去。
　　多日后，我也再去寻找过阿紫，但是她却早已回了老家，并在父母的撮合下，嫁给了当地一个书记的儿子。她不再是我的女人，她做了别人的妻子了。
　　我被网络爱情打得一败涂地，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再后来，我开始如往常一样上网，我发现宛宛还在使用“宛宛”的网名，我却再也不好意思去找她聊了，我改了网名，为的就是躲开她。她的小说仍然写得那么才气逼人，写得那么情真意切，可我只能远远地观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发表一些留言。我认为她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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