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寻找死亡之神的敲诈犯

作者:刘和平




  这天早晨,雾气弥漫,天还没亮,出租车司机肖克就起来草草盥洗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开出轿车上了路。上路不久,肖克就见一个肩挂旧黑皮包的中年男人立在路边向他招手。他欢快地将车滑到他身边停下,推开车门问:“先生,您到哪?”
  那男人是个跛子,年纪大约四十岁,穿着一套旧式的灰色西装,前额微凸,面孔黄中带浮肿,显得憔悴,精神不振。他吃力地迈进车里坐下后回答:“西山公园。”
  为了减轻劳累,肖克开着车向跛子男人找语问:“先生这么早出门去西山公园,大概是有急事吧?”跛脚男人点点头,阴沉着脸盯着前方不语。
  一会儿跛脚男人好像觉察到了肖克的难堪,转过头来用温和的语调对他说:“对不起,以后我说不定会常坐你的‘桑塔纳’呢。你每天早上5点都从这里开过,你车号是闽A279827,我说得没错吧?”
  肖克吃了一惊,看了他一眼,说:“你说得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对自己还挺熟悉呢。
  “我自然知道。在上个月的4号,”跛脚男人说,“那天深夜,你驾着车驶在这条小街上,在前面车转弯处有个摆垃圾桶的地方,你开着车不是从一个横放在道上的纸箱上轧过去了吗?”踱脚男人说到这里停下来,紧紧地看着他。
  “这……”肖克的心脏“咚咚”跳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不自然地分辩说:“是有那么回事吧,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把装着垃圾的纸箱扔到这道上来,当时我看见就烦透了,这人也真是,太不讲卫生了!”
  “不对,那纸盒中装的不是垃圾,而是一个婴儿。”跛脚男人一点都不在意肖克的吃惊恐怕表情,仍然自顾自地说:“我看到你当时从纸箱上驶过后感到不对劲儿,还停下车走上前去揭开看,当你看到里面不是垃圾,而是一个被你轧成血饼的婴儿时,你就惊慌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急慌慌地返身爬上车踩下油门飞一样地溜了。我说的对吧,师傅?”跛脚男人微微笑着、瞧着被吓得变脸失色的肖克揶揄地说:“你大概以为深更半夜没人知道,才对轧死的婴儿不顾而逃跑吧了”
  “胡说!”肖克愤激地嚷,“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激动!”跛脚男人瞪了他一眼,转而低沉而缓慢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对农村夫妇,想超生一个男孩,就带孕跑到这城里来打工,结果还是生下了一个他们不喜欢的女孩,出于厌恶和躲避罚款他们就将睡熟了的女婴装进纸箱弃在大街上准备让别人抱去喂养,可弃了女婴后他们又后悔了,准备再抱回。正在这时,一辆飞驰的闽A279827桑塔纳出租轿车已于他们先一步从他们弃在街上的骨肉身上轧了过去……”
  “胡说,你有证据吗?”肖克不等跛脚男人把话说完停下车打断他问。
  “当然有哇!”跛脚男人说着打开黑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说,“对你实说吧,我就是那个被你轧成一团血饼的女婴的父亲。”
  肖克一把抓过照片,瞪着眼睛看起来,只见照片上:正是他的那辆桑塔纳汽车,尾部的闽A279827牌号清晰可见。他弯腰揭看死婴的场面也历历在目。肖克觉着照片就像锋利的尖刀直刺他的心脏,使他窒息得喘不过气来。良久,他有气无力地问:“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跛脚男人盯着他说,“我女儿死了,我知道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这事我也不打算报警,只想和你私了算了。因为我明白送你进班房对我也没多大好处,倒不如……”
  肖克松下口气来,轻轻地问:“你要多少?”
  “五千元不为多吧?”跛脚男人说,
  肖克点点头。忍不住在肚里大骂:你他妈真是个不要脸的混账王八蛋父亲,不想养自己女儿竟把她扔到车道上让我轧死了来讹钱。亏你做得出来!于是,就对他没好气地说:“我今天刚出车,没有这么多钱。”
  “那没关系,你明天早上给我也行。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跛脚男人推开车门钻出去说,“你如不来,嘿嘿,我就只好……”他说到这里朝肖克狰狞地一笑,抬手打个响指,转身去了。
  晚上,肖克躺在床上,把肠子都悔青了。他悔恨那晚自己对那抛在车道上的脏纸箱误认为是垃圾,结果落入跛脚男人安排的圈套。肖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都没睡好。他脑海中一会儿是那个躺在纸箱中的女婴被他轧成血饼样的惨状:一会儿是那个站在法庭上声色俱厉指控他肇事的跛脚男人的狰狞面孔。
  第二天清晨,肖克揣上五千块钱开车来到街上,远远看到跛脚男人站在路边,他就将车子驶近他,拿出钱递给他。跛脚男人接过揣进怀里,说:“看来你还算守信用,多谢了。”说后就一摇一歪跛着脚走了。
  此事过了一个多月,肖克以为平静了。不料这天早上,他开着车出来,又被跛脚男人在街边张口向他“借”两千块钱。
  “我们不是已了了吗?”肖克说。
  “哼,掐根灯苹,说得轻巧!”跛脚男人阴沉着脸说。“区区五千元就想买条人命?未免也太便宜了吧!”因把柄攥在他手里,无奈,肖克只好满足了他。
  跛脚男人将钱揣进荷包里,说:“小伙子,看来你还实在,我想,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的,”说完又一摇一歪跛着脚走了。
  “以后——”肖克听了他的话攥着拳头恨不得将他那只好脚也给打跛。但他不能这么做,他已经犯过错,不能再犯第一二次。摊上这事,他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了。
  果不然,以后每隔一段时间,跛脚男人就会早早等在肖克出来必经的街口,拦下他的桑塔纳,或几百或几千地借上不等的钱。
  肖克的情绪糟透了,他每天的工作除了白干,连原来的积蓄也在大幅度地减少。肖克还没结婚。只有一个老母,老母看到他每天心不在焉,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不对劲,问他,他又不说个所以然。肖克不想让老母为他担惊受怕,只想一个人承担。
  随着春节来临,跛脚男人比以往来得更勤快了。开始是十天半月来一次,现在却是三天五天来一次了。“借”的数目也一次比一次多。肖克仿佛掉进了一个毒蛇噬咬的蛇洞。他愤怒、恐惧、焦虑,他有时甚至想连人带车开下悬崖或江河一了百了,可又惦记着有个老母亲要赡养。为了躲避跛脚男人,他将家从城东新村搬到了城西新村。城西新村的房租要比城东新村的房租贵得多,但只要能躲开跛脚男人的纠缠,他也认了。
  肖克搬了家后,一连好几天,跛脚男人都没有再出现,肖克的心情就慢慢地好了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终于有一天,当肖克将车开出家门不久,只见那个跛脚男人又如魔鬼般地出现在马路前方,伸出手来打算拦他的车。
  肖克顿时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仿佛眼前出现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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