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期
醉汉包里全是钱
作者：路轲瑜
(一)
石虎从穷山沟来到这个城市已经4天了，还没找到工作，那些工厂、公司、超市、饭店的老板总是嫌他文化低知识少。眼看临行前妈妈从邻居家借来塞进他口袋的200元钱所剩无几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下午，又一次遭遇老板白眼的石虎忧心忡忡地走在大街上，忽然发现前面巷口走出个腋夹黑皮包的男子。只见他东歪西扭，一步三晃，走着走着颓然倒地。石虎叫声不好，大步奔来。扑面而来的刺鼻酒臭和如雷的鼾声告诉他此人只是醉酒，酒醒就没事了。他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正要离去。醉汉掉在身边的黑皮包扯住了他的腿：“他的皮包要是被人顺手牵羊了怎么办?”他走到醉汉身边，捡起皮包，打开，想看看里面有无钞票和贵重物品，要是没有就走开。这一看让他吓一跳，包里全是钞票，都是整匝百元新钞，数一下，共有6匝，他估计1匝1万元，6匝就是6万元。这么多钱要是被人牵了羊。这人醒了还不要跳河上吊?他决定留下来帮助醉汉守钱包，直到他醒来。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既然有缘相遇就要帮人解难。
醉汉呼呼沉睡，石虎默默蹲在他的身边，怀里紧紧抱着醉汉的皮包。望着醉汉红猪肝似的胖脸和毛刷似的板寸头，石虎想，这人肯定是百万富翁，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钱带在身边。有朝一日我要能像他这样，我就在城里买房子，让爸妈到城里住，不在穷山沟里受穷。
这时，从他俩身边匆匆而过的人流中有一个30多岁的黑脸汉停步弯腰看看醉汉，然后问石虎：“小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石虎朝醉汉努努嘴：“他醉酒了。”黑脸汉说：“醉酒没关系，睡一觉就没事了。”接着问石虎：“他是你什么人?石虎答：“我不认识他。”黑脸汉不解地问：“不认识你守着他干吗?”石虎说：“我不守着别人拿走他的皮包怎么办?”接着扬扬手里的皮包：“这里全是钱，好几万哩!”黑脸汉眨眨眼睛，夸赞道：“哎呀，小兄弟，你是在学雷锋做好事啊，不简单!好样的!”接着说：“不过我不相信这包里全是钱。如果是真的，他会喝醉酒?不瞪眼溜睛当命根子守着才怪呢!我也不相信你会为一个素昧平生的醉汉守钱。看得出你是从乡下来找工做的，你把这些钱顺手牵羊了够你打几年工的，你会看着飞来的横财擦肩而过?”石虎急红了脸：“这包里真的全是钱，真的，不信你拿去看。”说着把黑皮包递过来。黑脸汉伸手接，他又缩回去，紧紧抱在怀里，自语道：“不能给你看，不能给你看。”黑脸汉哈哈一笑：“你是怕我拿过包跑了，好好好，我相信你的话，不看了，你就好好在这儿守着吧，我马上去报社。让他们派记者来现场采访，你这种学雷锋做好事的精神实在让人感动。”说罢匆匆走去。
大约半小时后。醉汉仍在酣睡。这时来了两个自称是报社记者的人，他们一个拿着照相机，一个捧着采访本。拿照相机的是个跟石虎差不多年纪的瘦小伙子，一到这儿就举起照相机照个不停。捧采访本的是个尖下巴中年人，他则不停地向石虎发问，不停地作记录。一番忙碌后，“尖下巴”对石虎学雷锋做好事的精神大加赞赏，并说这篇报道明天就能见报，石虎马上就会成为全市家喻户晓的大英雄。石虎听得心里正热乎，“尖下巴”话锋一转，说为了让这篇报道更完美，他们还要采访醉汉。醉汉现在还醉着，他们就将醉汉带回报社等他醒，石虎学雷锋做好事应该到此为止。说完让拿照相机的瘦小伙过来背醉汉，他则伸手向石虎要皮包：“这皮包由我们帮他看护，我们是国家新闻单位，你应该放心。”石虎点点头：“好吧。”正要交皮包，忽然想起别人说过城里骗子最刁钻，会使怪招骗人，将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他变卦了：“我不能把皮包给你们，我要等他醒过来交给他本人。”“他想，我给人家守护皮包是为了帮人家忙，要是随便将皮包交给别人，别人万一是骗子，我不是为人家帮了倒忙?不是害了人家?尖下巴”笑道：“看来你不信任我们，把我们当骗子了，我很赞赏你这么做，如今城里的骗子是不少，手段也高明，你提高警惕是对的。但我们绝不是骗子，我们是新闻记者，你应该绝对相信我们。”说罢又向石虎伸出手：“把皮包给我们吧。”见石虎没吱声，又说：“不给我们也行，还由你拿着，请你跟我们一起去报社。”石虎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依然紧紧抱着黑皮包。“尖下巴”皱皱眉头，又笑道：“好吧，那你就在这儿呆着吧，醉汉我们也不带走了。你这种认真负责的精神跟你乐于助人的精神同样可贵，我们也要写进报道里，醉汉醒来一定会十分感谢你。”接着朝瘦小伙招招手：“报道内容够了，我们走吧。”
(二)
两个记者走后，石虎继续守护醉汉。时间在路人匆忙的脚步声中飞快流逝，转眼已是黄昏，但醉汉依然烂醉如泥。他不由懊悔起来，如果将醉汉和皮包交给两个记者带走，他也许又跑两三个工厂、公司了，也许已经找到工作了。不由怨自己：“咳，我干吗不放心人家呢?我真笨，笨得像头猪!”正懊悔着，一个女人的声音灌进他的耳膜：“哎呀呀，看我这死老公呀，你跟哪个王八哥们喝酒啦，我找得快累死啦!”抬头一看，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子已来到醉汉身边。蹲下用手摸着醉汉的脑袋和脸，边摸边骂：“睡睡睡，睡的像猪，哪天喝上西天，大家清爽!”石虎明白是醉汉的妻子来了，心里一喜。连忙说：“你家老公醉好久了，你快扶他回家吧。”女人扳扳醉汉的膀子，摇摇他的腿，为难地说：“他跟死猪一样，我怎么扶他?”她忽然想起什么。四下张望后紧张地问：“咦，他的皮包呢?包里有几万块钱呢，我是让他去进货的，可别丢了!”石虎笑着递过皮包：“在这儿呢!”女人惊喜地接过皮包，连声向石虎致谢，末了问石虎：“你跟我老公是哥们儿?他是跟你喝酒的?”石虎说：“我不认识他，我见他倒在这里，皮包里有钱，怕被人顺手牵羊，就帮他守着。”女人感动地说：“你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呀，太了不起啦!”接着焦虑地说：“可我怎么把他弄回家呢?”沉吟一下又说：“这样吧，我回家叫两个人来，你好事做到底，请你在这儿再守一会儿。我家离这儿不远，半个小时就回来。你要着急，走也行，他一个醉汉再睡半小时没关系。”说完就要走。石虎叫住她：“我帮你背他同家吧，反正今天被耽误了，做不成事了。”女人高兴得跳起来：“这就太好了，太感谢你了!”
石虎背着醉汉走在前面，女人抱着皮包跟在身后。走着走着，石虎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扭头一看，女人不见了，赶紧放下醉汉举目四寻，远远望见有三男一女正在拦出租车，其中一个男的就是早先那个不相信醉汉包里有钱，后来说去报社找记者来采访的黑脸汉。另两个男的正是现场采访他的那两个记者。而那个怀抱黑皮包的女人正是刚才那个自称是醉汉妻子的女人。他恍然大悟：“他们是一伙的，都是骗子。”他顿时义愤填膺，放下醉汉，拔腿追过来，刚追几步，只见那四人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一溜烟开走了。
石虎无奈地回到醉汉身边，一屁股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