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王瘸子进据点
作者：路轲瑜
这天午后，牛医王瘸子正准备出门给人家的牛治病，伪保长蒋扁头领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小鬼子闯进门来，奸笑着对他说：“老兄时来运转啦，恭喜!恭喜!”王瘸子不知他卖的什么药。警惕地问他什么意思?他这才说：小鬼子“请”他住到海滩据点里给牛治病。他知道这是蒋扁头使的坏，心里又气又恨，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带上药械便跟了去。
小鬼子在海滩建据点有两个目的：一是防止共产党从海上潜入，煽动百姓抗日；二是把从四县八乡抢来的老百姓的耕牛先放这里养着，然后一批批杀了送往前线部队。
王瘸子治牛病还真有一手，没几天，据点里的痛牛就大多治愈。小鬼子见他忠心耿耿，就朝他竖大拇指：“你的，朋友大大的!”
一天，据点里的最高长官松本太君从碉堡里下来视察牛栏，王瘸子对他说：“太君，我想问问你，你们日本人允不允许刺人霸占自己的老婆?”松本太君摇摇头：“大日本不允许的!不允许的!”王瘸子忽然流下泪来：“我来这里为皇军效劳，蒋扁头却在家霸占我老婆，我安不下心呀!如果皇军为我做主，我愿意为皇军效劳一辈子!”松本太君问：“蒋扁头的，什么的干活?”他说：“就是蒋保长呀，他早就把我老婆哄到手了，他让你们把我弄到这里是想调虎离山，长期霸占我老婆。”松本太君皱一下眉头：“他的霸占你老婆的干活，你的怎么知道的?”他大声说：“肯定的，太君不信，可派人查看，没有这事你砍掉我一条腿，有这事你砍掉蒋扁头一条腿!”
当天夜里，松本太君率领一队小鬼子带着王瘸子摸到王瘸子家，果然从王瘸子老婆被窝里揪出蒋扁头，他当即抽出指挥刀，嚓地砍下蒋扁头一条腿。王瘸子老婆跪到王瘸子脚下求他救命，他便对松本太君说：“太君饶了她吧，她是我老婆哩!”松本太君盯了他老婆一眼：“你的把她的滩里的带去，你们住一起的干活!”他连忙说：“多谢太君!多谢太君!”
据点里原有一个女人，名叫美幸子，是日本随军妓女，专供松本太君享用。王瘸子老婆进滩第二天下午，松本太君的皮靴踏进王瘸子的草棚，狞笑着对王瘸子说：“我的你的做笔交易的干活。”接着手指坐在地铺上的王瘸子老婆：“你的她的给我，我的美幸子的给你，唔，行的不行?”王瘸子马上明白他是要拿美幸子跟他换老婆，心里骂道：“你这畜生，这等事也干得出!”但他不敢不答应。
当天晚上，王瘸子老婆就住进了碉堡，美幸子搬进了王瘸子的小草棚。美幸子身矮体瘦，脸黄目浑，像条蔫黄瓜。王瘸子见她常常隔裤挠裆，便要她把裤子脱了给他看。原来她患了严重的花柳病。王瘸子还会治人病。马上到滩里采中草药熬给她喝。一天熬两次。半个月后，美幸子病愈，脸色开始红润起来。她对王瘸子说：“你的恩人的大大的，我的永远记住的干活!”从此，王瘸子给牛治病，她帮助背药箱，如影随形。
一天早晨，据点里忽然响起尖锐的集合哨声，小鬼子全副武装跑下碉堡集中，王瘸子也被叫了去。松本太君训话，大意是刚刚接到上面通报，共产党将在近期派人从海外潜入此地，发动沿海百姓组织武装抗日。上面命令他们加强巡逻防范，务将来人抓获。他决定将养牛的鬼子全部补充给巡逻队，养牛的任务交给王瘸子和美幸子，要王瘸子边养牛边治牛病。
这天黄昏，王瘸子和美幸子刚把放在滩里的牛赶进栏，就听见远处砰砰枪响，还夹着小鬼子叽哩哇啦的吆喝声。他俩刚回草棚，就见一个黑脸汉子提着小包袱气喘吁吁地撞进门来，朝他抱拳作揖，请求搭救。王瘸子还没回过神来，就有八九个小鬼子端着刺刀冲进草棚，将那汉子团团围住。一个鬼子走到王瘸子跟前问：“他的，什么的干活?”王瘸子急中生智，扬着头说：“我的叔伯小舅子呀!”那鬼子又问：“刚来?”“刚来。”“陆上来?”“陆上来。”那鬼子忽然绷起脸，吼道：“你的胡说，他的海上来!”接着对另一个小鬼子叽哩咕噜说了几句，另一个小鬼子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松本太君走进草棚，身后跟着王瘸子老婆。王瘸子马上大声对老婆说：“你也太不像话了，你的叔伯二兄弟来看你，你这么久才下来，磨蹭去死呀!”老婆望望王瘸子，又望望那汉子，忽然走到那汉子跟前。抱住他膀子摇着说：“哎呀呀我的二兄弟，哪阵风把你刮来啦?几年不见你瘦多了，我差点认不出你了!”那汉子也亲热地对她说：“姐，我是瘦多了，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太累了!”她盯着那汉子手里的包袱问：“二兄弟，给姐带什么好东西啦?”那汉子摸摸包袱，憨厚一笑：“什么也没带，路上不太平哪敢带!就带几件换身衣服。”她接过包袱，捏捏，接着打开，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扔到王瘸子铺上，把空包皮塞给松本太君：“你看，我们中国人真小气!”松本太君抖抖空包皮。扔地上。又捡起铺上的衣服，一件件翻捏过去，然后走到美幸子跟前，用日本话说几句，美幸子也用日本话跟他说几句。他这才把手一挥：“开路!”
小鬼子们走后，那汉子要马上走，王瘸子按住他：“走不得。”王瘸子老婆也说走不得。王瘸子让她上碉堡跟松本太君要好吃的招待她“兄弟”，她不一会儿就抱来七八个罐头，有牛肉，有鸡丁，有带鱼，有对虾，还有糖水梨。松本太君还给一瓶烧酒。他们便坐铺边吃喝海侃。王瘸子特别能侃，古今中外、家里家外、人善人恶、花花柳柳全滚在他舌尖上。他老婆和那汉子也搭着侃，美幸子似懂非懂地跟着笑。王瘸子几次听到棚外有脚步声。
半夜，王瘸子老婆回碉堡后，那汉子又要走，王瘸子仍说走不得，他听见棚外一直有人走动，此时走肯定引起小鬼子怀疑。
第二天早晨，王瘸子来到碉堡下面喊老婆，说她二兄弟要走了，让她下来送他，老婆答应一声走了下来。
他们把那汉子送出好远，松本太君在碉堡里一直盯着他们。
半个多月后那汉子又来了，是白天大摇大摆来的，一路畅通。他告诉王瘸子，他是共产党在这一带的游击队长，名叫吴祥。感谢王瘸子上次救了他，这回还有件事要请他帮忙。王瘸子问什么事，那汉子说乡亲们的耕牛都被小鬼子抢来了，地没法种了。他们原想马上捣毁这个据点，消灭小鬼子，可是队伍刚建没多少枪，怕难成事，就想先让王瘸子设法把牛还给乡亲们，总账慢慢算。王瘸子沉思半晌才说：“就算总账吧，你们准备准备，过几天夜里看见这里有火光就打过来。”吴祥问他有何打算，他不说，只是让他们不见火光不要打，
第四天下午，王瘸子让美幸子爬上碉堡，报告松本太君说有一头牛得了恶性痢疾治了三天无效果，得趁膘宰了吃。松本太君就派小鬼子把病牛杀了。
这晚，守在据点里的小鬼子都在吃牛肉。就在这天夜里，牛栏外的一个草堆突然着火，接着就有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向据点发起进攻，只半个多小时就将包括松本太君在内的三十多个小鬼子全部缴械，夺回牛栏里的所有耕牛。等在滩里巡逻的十几个小鬼子闻声往回赶时，碉堡已在震耳的爆炸声中化为乌有。他们不知底细，不敢贸然行事，便改道撤回县城大本营。
凯旋路上。吴祥问王瘸子用什么法子让小鬼子们死睡如猪的，连哨兵都不例外，王瘸子淡淡一笑：“我用麻醉药啦!”吴祥问他哪来的麻醉药，他又一笑：“自己配的。海滩上中草药不全，要是全，我早配成‘夺命散’送他们上西天了!我们中国的地方，哪能让他们占着!”他告诉吴祥，是他老婆和美幸子帮他往牛肉里下的药。他说：“别看我老婆平时嫌我残疾不把我当回事，关键时刻还是听我的。美幸子的心也好着哩，她很同情我们，但只愿意帮我们俘虏她的同胞。而不愿意帮我们弄死他们。”他要把美幸子带回家，等战争结束让她回国。吴祥同意了。
村里人在村口敲锣打鼓迎接王瘸子归来。
责任编辑 张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