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7期
考处秘闻
作者：唐谟金
去年8月初，S县交通局局长曾志鹏就坐立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这次报名参加市里选拔县处级干部考试，一路闯关，顺利通过了资格审查、笔试、考核及面试，成绩在市里名列前茅，自认为有十足把握稳稳地坐上县处级干部的宝座。可是发录取通知的时间早到了，别人的录取通知都已经下发，而他的却如石沉大海。难道是我在哪个环节上失误了?难道是别人搞了我什么名堂?难道是有人从背后捅了刀子?他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具体经办此事也是特别关照他的市人事局干部选派科胡科长，可是胡科长的手机老是关机，他感到了一种不祥之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曾志鹏在报考的干部中条件不是最好的，但这个人……说不定最有希望
去年5月，市里下发了一个红头文件，内容也在市、县新闻媒体上进行了公布，文件称：为了实行干部制度的改革，这次全市决定公开招收县处级干部8名。为了做到公开、公正、公平地选拔干部，采取推荐、考试与考核相结合的办法。招考对象在35岁以下、具有大专以上学历、担任正科级领导工作两年以上的在职干部。凡符合以上基本条件者都可报名应试。市里成立招考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由有关部门的领导对招考对象进行资格审查、笔试、考核和面试，最后由市委常委集体研究择优录取。
这个工作，圈内人士简称为“考处”，就像考研究生简称为“考研”一样。
消息传出后，平民百姓倒不怎么当一回事，只不过发些议论。有的说，这样做，也算是干部选拔工作的一大进步啊!要不，单凭所谓“伯乐相马”，实际上是凭长官意志，“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真是太没谱了。有的则怀疑：说是“公开、公平、公正”，谁知道其中又会有多少鬼名堂?怕的是“歪嘴和尚念错经”。而对于那些符合基本条件的干部，则不失为一大喜讯，认为这是改变人生命运的一个契机，跃跃欲试地纷纷报名参加考试。
S县交通局局长曾志鹏就是其中一个。他今年32岁，大学本科文化，在仕途上一路春风得意、青云直上：大学毕业后就当上副乡长，继而很快升任为乡长、乡党委书记，继而又当上县交通局局长至今已两年多了，正好符合基本条件。他心想：当干部就得当大的，有道是“参谋不带长，打屁都不响”呢。如今像自己这样的正科级干部就像满天的小星斗，一个县就有数百人，能算个什么鸟官?如果能升上县处级，那就是一大飞跃了，今后再向司级、厅级冲刺，那真会鹏程万里，前途光辉灿烂!他就马上向县人事局报了名。他的夫人王桂芳自然也全力支持。
该县先后报名的干部有10多名。县组织、人事部门的一些同志认为，曾志鹏在报考的10多名干部中，条件不是最好的，但这个人的特点是脑瓜子灵活，善于钻营，上层路线走得通，说不定最有希望。
一夜麻将，曾志鹏顺利通过了资格审查关，而且“特别不错。很有培养前途”
报名之后，第一步就是由市人事局组织人员深入各县对报考对象进行资格审查。
曾志鹏的消息很灵通，资格审查组还未到县，他就通过电话从在市里工作的朋友那里得到确凿消息：某月某日，市人事局干部选派科胡科长将带队前往S县审查报考对象的资格。这个胡科长是这次考处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第二负责人，参与工作的全过程。虽然他职务不高，没有最后拍板的权力，却是一位实权人物，而且活动能量不小，能左右考生的成败得失，要他特别注意点。
曾志鹏心里想：他虽然也有几位在市里工作的朋友，但都不在组织、人事部门工作，对自己这次考处帮不了大忙，只不过通通一般的消息而已：而自己因为才参加工作没几年，对市里组织、人事部门的领导几乎是一个也不熟悉，市委常委领导就更加陌生了，所以他决计要紧紧抱住胡科长这位实权人物的大腿。
届时，市考查组的同志果然下来了，县人事局正副局长和县委组织部门的有关领导出面进行接待，并陪他们在县委、县政府的宾馆喝酒吃饭。
他们正吃饭时，宾馆餐厅外早就有一个西装革履、有几分风度的干部模样的人在徘徊等待了，他就是曾志鹏。待席散后大家走出餐厅时，曾志鹏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与考查组的同志一一握手。县人事局局长也将他向胡科长等考察组一行作了介绍，说：“这位是曾志鹏同志，我县交通局局长……是这次报名参加考试的对象之一。”接着就向曾志鹏介绍市人事局下来的三位同志：一个是胡科长，一个是办事员，一个是小车司机。
曾志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跟他级别相同却又不能不令他仰视的胡科长：他45岁左右年纪，中等个子，腆着个啤酒肚，微眯着眼睛，头顶上有一小片“不毛之地”。
上级部门来了人，按惯例晚上要搞搞娱乐活动。县人事局局长礼节性地征询胡科长的意见说：“今晚搞点什么活动?浴足，按摩，还是跳跳舞、唱唱歌?”
胡科长看来很廉洁，马上脱口而出说：“不用麻烦你们了嘛，晚上我们就在房间里玩玩麻将，放松放松就行了。”
然而，很正统的县人事局局长心里不免犯难：这玩麻将是要花费一笔钱的，我们与市人事局是上下级业务关系，他们玩麻将的钱从哪里出?县人事局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好报销呀!……
曾志鹏见县人事局局长面有难色，马上主动说：“局长放心吧，这事由我来安排好了。”
县人事局局长见曾某是考察对象，人又机灵，就顺水推舟说：“好吧，那我们就回家去了，对不起。”
其实，曾志鹏早有准备。他深谙这些年来在干部选拔工作中存在的“不跑不送，原地不动”的“潜规则”，早就通过电话从在市里工作的朋友那里摸到底子。朋友告诉他，这位胡科长特爱“垒方阵”，晚上你得好好陪他玩玩麻将，使他高兴。因此他早做好了“物质准备”，在公文包里装了几千元钱。
他随胡科长去了他们下榻的宾馆租房。在路上，胡科长关切地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还问他有什么特长，家里有些什么人，在市里认识什么人，与本县和市里的领导关系如何等等。
曾志鹏很有礼貌地一一做了汇报，并透露，他与市里有关领导不熟，但与县里的主要领导都关系亲密。
“那好，那好!”胡科长听了，心中有了底，连连点头道，“那么说，你这次只要能考好，县里主要领导一定会很支持、推荐你的。”
“对对对。”
曾志鹏与市里的同志来到房间，就摆开了战场。正好四个人，每人一方天地。曾志鹏问科长坐哪方，胡科长说，我就坐东方吧。曾志鹏说：“那好，东方红太阳升，祝你旗开得胜!”
接着，曾志鹏就很内行地给大家发“根子”——原来，时下官场流行一种不成文的“游戏规则”：谁请上级领导玩麻将，主人就得给参与者每人发一笔钱作“根子”，有人也叫“底子”，即玩麻将的本钱。当然这“根子”有多有少。曾志鹏的“根子”早就准备了，而且很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