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爱的呼唤

作者：龚立波

　　早上，唐琛吻别妻子艾丽，然后，开车到公司上班。经过百货大楼，他停车，从钱包掏出五张百元大钞走向瞎老头。瞎老头身着粗布蓝衫，雕塑般呆坐在街边。身旁放一拐棍，面前置一铁皮罐，坐地乞讨。过往行人不时往铁罐里扔硬币或小钞。唐琛没把钱放进铁罐，而是直接交到瞎老头手里。瞎老头连声道谢，又快速把钱收进贴身衣袋。唐琛没出声。望了老人好一阵子：他凄然一叹，无奈上车。他刚启动车子，泪水就汩汩地滑落下来。他心里默默祈祷：爸爸!请您原谅不孝的儿子吧……
　　唐琛生在农村，母亲过世早，与父亲相依为命，靠父亲务农供他念完大学。毕业时，父亲的眼睛因患眼疾无钱医治失明了。他本应好好孝敬父亲；无奈刚毕业，工作尚无着落。他打算找到工作后就接父亲来治眼睛。没多久，他在一家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凭他的长相和精明能干，不仅得到公司老板艾总的重用。而且获得了他的宝贝女儿艾丽的爱情。这一切来之不易，他不愿失去；所以从与艾丽恋爱到结婚，他只字不提农村还有个瞎子父亲。他背着艾丽，每月给父亲寄一笔钱获取心里平衡。然而，三年过去了，钱寄出不少，可他内心从没安然过，负罪感如蛇一样老缠着他。身处天堂般享受，心于地狱中煎熬；其中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奇怪的是，这几个月他给父亲汇款都无端被退了回来，原因是：查无此人。他不知父亲是吉是凶、是活是死?!这次不论如何他要回家一趟了。就在这时，在这繁华闹市里，他惊诧地看到了父亲的身影。早两天。他经过百货大楼，无意发现一乞讨瞎老头有些眼熟，他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不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顿时，他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停下车，在父亲前面站了很久很久；他内心万分痛苦和矛盾，本该与父亲相认，但一想到艾丽、想到眼下的生活，他就失去了相认的勇气；咫尺天涯啊……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当时，他掏出五百块钱放到父亲手上，就急匆匆地逃走了。他心里既内疚又疑惑：父亲千里迢迢、不辞辛苦来这城市干什么?!他思来想去，理不出一丝头绪。
　　这两天，他坐立不安，吃睡不宁，脸色憔悴不少，艾丽问他，也没问出什么。这时，他坐在办公室愁眉苦脸，正为父亲的事儿大伤脑筋；妻子艾丽打来电话，说她父亲要来家吃晚饭，叫他早点回家。他答应了，心里却想：岳父大人平时很少来家吃饭，今天突然光临，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他急忙离开了办公室。回家前，他没忘记再去看看父亲。可他来到百货大楼。已不见父亲踪影。他心里“格登”一下：父亲能上哪呢?!晚上有着落吗?!他忐忑不安地回了家。
　　他刚进门。妻子艾丽就笑着迎上来：“你看谁来了?”他一看惊诧不已，怔愣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焕然一新的父亲正神清气爽地笑着跟岳父说话。这是怎么回事?!艾丽嗔怪他一句：“你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我们还是不是夫妻?!”
　　原来，妻子艾丽见他白天神不守舍，晚上老做噩梦，而且梦话连连。她问他，他又说没事。她觉得奇怪，便决定跟踪他。早上，他前脚走，她后脚就跟上了，见到了他给父亲钱的一幕。等他走后，她上前问明情况：瞎老人要找的儿子正是自己的丈夫，她便领他回了家。她把事情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定要来见见未曾谋面的亲家……
　　唐琛听了面红耳赤。愧疚不已：“我……我怕失去你……!”艾丽便说：“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就那么没肝没肺吗?!”他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她一边数落，一边叫他进去认父亲。他同岳父打过招呼，便“扑通”一声跪在父亲前面：“爸!是我不好，您就狠狠地打我吧!”父亲一把抱住儿子，深情地说：“儿子啊。我终于找到你了!”父子俩哭作一团；岳父和妻子也陪了一掬热泪。
　　突然，唐琛问父亲：“爸，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父亲欣喜地抹了一把热泪解释道：“一是我想儿子了来找儿子：二是孙子考上大学我来陪孙子!”“孙子?!”唐琛及岳父、妻子都听愣了：哪来的孙子?!只见父亲甜蜜地笑了笑。一脸春色，他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和一张字条：亲爱的唐爷爷：您好!非常感谢您多年的养育和资助!可以说，没有您，也就没有我今天!我终于考上了大学，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请您放心!我将再接再厉，好好念书，学有所成；将来一定报答您，报效祖国!落款是：最爱您的孙子唐再生。
　　原来，同村的苦命孩子唐再生，三年前，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遇难，成了孤儿，父亲收养了他。父亲用儿子寄回的钱资助唐再生上学，唐再生很懂事，学习十分努力。三年后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学校与儿子同在一个城市。唐再生赴校报名的头天晚上。父亲作了重大决定：他陪唐再生来到这个城市。租间简陋房住下；他一边陪孙子，一边找儿子，一边沿街乞讨。他做了最坏打算：即使找不到儿子，他也要用乞讨的钱继续资助孙子完成学业……
　　听到这里，唐琛已泣不成声，只觉得一股暖流穿越肺腑；他深情地叫了一声“爸爸”，便扑进了父亲怀里。人们常说，母亲是伟大的；现在他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有一个非常伟大的父亲……
　　
　　责任编辑：张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