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4年第10期

可怕的新郎

作者:穆 勤




  爱丽克丝闪电般地与一个在朋友家里认识的叫杰拉德的男子结婚了。据说杰拉德疯狂地爱上了爱丽克丝;婚后这对夫妻马上就搬到远离乡镇的一个别墅去度蜜月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婚事使爱丽克丝的男友狄克怒火满腔,他质问爱丽克丝为什么匆匆嫁给一个陌生人,而爱丽克丝却反讥道,并不是人人都需要用十年的时间来证明爱一个姑娘的。
  爱丽克丝的话是有原因的。她长得并不漂亮,学校毕业后当上速记兼打字员,从18岁一直干到33岁。15年来,她有过一次恋爱,只是身为小职员的狄克薪水微薄,还要供养弟弟上学,没有能力与她成婚。爱丽克丝认为自己迟早会成为狄克的妻子,再说她自己还要照顾体弱多病的母亲。时间也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爱丽克丝的母亲病逝后,两人准备考虑婚事,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降临到她身上。一位远房表亲突然去世,留给爱丽克丝上万英镑的遗产。这下爱丽克丝用不着工作了,靠这些钱的利息就能使她生活得很富裕了。而狄克却躲避起来,他不愿再与爱丽克丝接触。爱丽克丝心里明白,钱成了他们之间的隔阂,自尊成了他向她求婚的障碍。而这次意外地坠入情网,草率地结婚,使这位情人勃然大怒,他一反常态,向爱丽克丝苦苦地哀求,甚至还对那位取代他的男人发出威胁。爱丽克丝惊异万分地发现,这个男友隐藏在深沉外表下的热情突然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因此她为狄克那种怨恨的威胁感到担心……
  婚后的田园生活十分美满,每天早晨,爱丽克丝倚在木栅门前,目送她丈夫在去乡镇的小路上慢慢地消失。随后她习惯地把被风吹乱的浓密棕发往后捋一捋,沿着别墅花园的小径散步十分钟,再回到屋内。
  这时爱丽克丝就会心神不安,害怕幸福平静的生活会遭到破坏,这个破坏者就是狄克。一连几天,爱丽克丝总是做噩梦,梦中狄克挥拳向她丈夫打去,丈夫被打倒在地,好像是死了,而梦中的她向凶手伸出感激的双手,狄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每当从梦中醒来,爱丽克丝感到十分可怕,因为她居然为丈夫之死感到高兴!她不敢向丈夫提起这个梦,心里一直忐忑不安,这是狄克在对她进行一次神秘的遥控,还是托梦向她发出某种警告?
  一阵电话铃声,使沉思中的爱丽克丝浑身一颤。当她拿起话筒后,差一点就把它摔在地上。是狄克,就是她过去的情人狄克,噩梦中杀死她丈夫的凶手狄克,打电话来了。“喂,是你吗?爱丽克丝……我到这里来度假了,住在一个名叫‘旅客之家’的饭店里,喂……吃过晚饭我准备到你家来拜访……”
  爱丽克丝机警地说:“不,你不能来。”电话那一头沉默了。爱丽克丝心慌意乱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晚上有约会……你是否明天晚上来吃晚饭?”
  狄克已明白,爱丽克丝根本没有诚意邀请,他冷冰冰地说道:“对不起,打搅你了,祝你好运!再见。”
  爱丽克丝放下电话,觉得全身发软。她后悔起来,怎么会糊里糊涂地请狄克来吃晚饭呢?但愿他不会当真!
  这时爱丽克丝发现花园中有人,觉得很奇怪,就从桌上抓起一顶乡村草帽,走进花园。
  这别墅是杰拉德在婚前找到的,它很独特,外表古朴,内部却装饰一新,热水、电话、电气设施一应俱全,十分精巧舒适,但却很偏僻,离最近的乡镇也要有2英里的路。杰拉德告诉爱丽克丝,房主要价3000英镑,但他却只能拿出1000英镑,爱丽克丝就拿出存款支持杰拉德买下了这别墅。
  花园很大,爱丽克丝拐过房子的墙角后,发现是那个名叫乔治的老花匠在花圃里干活。爱丽克丝感到很惊讶,因为花匠总是在星期一和星期三这两天来的,但今天是星期四。老头儿见女主人来了,抬直身子,抿嘴笑了一下,说道:“明天村里的一位老爷举办庆祝会,他也邀请我参加,因此我就改在今天来干活。再说,您明天去伦敦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想干完这点活后再见您一面,太太您不会在意吧?”老头拍了一下手上的泥土。
  爱丽克丝感到很纳闷:明天去伦敦,去伦敦干什么?她根本就没有打算出门啊!老头看着爱丽克丝不解的神情,耸了耸肩:“昨天在镇上碰见您的丈夫,他说你们夫妇俩明天去伦敦,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回来。”
  “没影儿的事!”爱丽克丝笑着说,“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丈夫没有说过要去伦敦啊。再说,我不喜欢伦敦那个地方。”
  乔治也温和地附和着女主人:“那准是我搞错了,不过,我也不喜欢伦敦那个地方,人多,车子多,整天乱哄哄的,不像这里又清静又安宁。难怪原来的房主拿了2000英镑房钱后,还有点依依不舍呢。”
  “不是2000英镑,是3000呐。”爱丽克丝纠正道。
  乔治直起身来,对爱丽克丝说:“您别看我老了,这点我是清清楚楚的,肯定是2000英镑。”
  爱丽克丝没有再和老人争辩,尽管她觉得很纳闷。她隐约地感觉到丈夫好像在瞒着她什么。
  她边思索边在花圃中走来走去,忽然被眼前一个深绿色的玩意儿所吸引,走近后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丈夫的一个小日记本。大概是杰拉德在拔草时从衣兜里掉出来的。一种女人特有的好奇心,促使爱丽克丝饶有兴趣地浏览起这个日记本来。她翻来翻去,上面只有她的名字,只是在今天6月18日,星期四的下面写着:“晚9点”。
  今天晚上9点杰拉德要干什么?爱丽克丝把鲜花抱进屋,拿着这本日记本胡思乱想。丈夫晚上9点去会别的女人?不像。要不然是在镇上碰到狄克了,两人要谈判?耳边响着狄克的那句话:“你对他丝毫不了解,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嫁给他?”确实如此,爱丽克丝想起花匠的话,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临近午餐时,爱丽克丝听到丈夫回来的声音,就赶快走进厨房假装忙着做饭。看来杰拉德并没有见到狄克,吃完午饭就匆匆走了,爱丽克丝松了一口气。
  晚餐过后两人坐在起居室里,气氛好像有点与平时不同,心里有鬼的爱丽克丝在盘算着,要不要把狄克的到来告诉丈夫,而杰拉德也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爱丽克丝忍不住了,她拿出日记本扔到丈夫的腿上。杰拉德吃了一惊,接着又微笑着说:“这下你可知道我的全部秘密了,我可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
  “那你今天晚上9点打算干什么?”
  杰拉德俏皮地说:“是和一位美丽的姑娘约会,她长着棕色美发,蓝眼睛,现在就在……”
  爱丽克丝生气地打断丈夫的话:“你是有意在回避我的提问。”
  杰拉德连忙解释道:他向来做任何事都很有规律,今晚9点他将去地窖那改装成暗室的工作间里冲洗照片,为了提醒自己到时不要忘记才记在本子上。
  “一定要9点整干,一分一秒也不差?”爱丽克丝取笑他。
  “做事总要有个计划,再说还需要你帮助一起干呢。”
  爱丽克丝沉默了,她觉得自己像件东西似的任凭丈夫在摆布,不管做什么事,丈夫好像都安排好了,也不和自己商量一下。爱丽克丝越想越得委屈,喃喃地对丈夫说:“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今天那花匠还说你告诉他,我们要去伦敦,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杰拉德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突然挺起身来,咬着牙怒气冲冲地挤出几个字:“这个多嘴的老混蛋!” 爱丽克丝惊讶地望着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掠过心头。丈夫的脸色铁青,面部肌肉在抽搐,在昏暗的背景衬托下,显得很狰狞。一会儿杰拉德回过神来,竭力控制住自己:“我只是在镇上和他开了个玩笑,可这老头却当真了。”
  “那2000英镑的房价也是他在瞎说?”
  杰拉德走过来,扶着爱丽克丝的肩膀亲切地说:“宝贝,不要胡思乱想了,埃姆斯同意先收2000英镑现款,其余1000分期付,这我大概忘了告诉你了。不要让那老糊涂搅了我们的幸福生活,上楼休息吧。”
  爱丽克丝起身,抬头瞧了下钟,9点过了。她问丈夫怎么不去干活了?
  杰拉德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笑容,轻声说:“我今天不想干了,明天晚上9点我们准时工作!”
  女人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她的心情一会儿会很好,但一会儿又会很坏。这不,爱丽克丝这时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力量在破坏她的幸福,狄克和杰拉德两人的身影不断地在脑海中显现,两人在争吵和打架,爱丽克丝觉得头痛得要命。
  昨晚睡下去还好好的,但早晨醒来后,爱丽克丝已深信杰拉德肯定另有一个女人。昨天晚上9点他就是要去会见那女人的,冲照片是当场编出来的谎话。她的妒忌之火在慢慢地燃烧。
  喝过午茶,爱丽克丝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检查丈夫的所有东西。于是,她拿着一把掸子,做出家庭主妇打扫房间的姿态,决定先从那间更衣室开始。她虽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感到害臊,脸色通红,但仍认真地检查一堆堆的信件和文件。所有的抽屉都翻过了,连衣服的口袋都查过了,却没有发现什么。爱丽克丝擦了一下汗,心想既使有证据,恐怕也早就销毁了。
  爱丽克丝坐了下来,仔细回忆着,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找过。对了!一个是五屉柜最下面的一个,另一个是写字台右手的下面一个抽屉,因为都锁着。她想起丈夫总是把一串钥匙放在楼下那个餐具柜上面的。她急急下楼,取来钥匙,一把一把地试。当试到第四把时,写字台的抽屉打开了,她急忙拉开来一看,里面有一本银行支票簿和一个塞满钞票的皮夹子,抽屉深处有一捆用带子系着的信札。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匆匆解开,发现是她结婚前写给杰拉德的情书,这使爱丽克丝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把信放好,锁上抽屉。
  她开始试图打开最后一个抽屉,那个五屉柜最下面的一个,但试遍手中的所有钥匙,都无法打开。爱丽克丝发疯了,她找来其他钥匙,一把一把地试,结果一把另一个房间衣柜的钥匙打开了这个抽屉。里面除了一卷年久发黄的剪报之外,什么也没有。
  爱丽克丝不甘心失败,她马上打开了那卷布满灰尘的剪报。这些剪报全都是7年前的美国报纸,内容都是有关臭名昭著的诈骗犯和重婚犯查尔斯·勒麦特受审的报道。勒麦特被怀疑杀害了几名妇女,因为几个跟他“结过婚”的女子全部失踪了。警方还在他租住过的房子地板下发现了一具女骷髅。有几张剪报还详细描述了这个罪犯具有的那种吸引妇女的惊人魅力,当时出庭辩解的激动人心的场面,以及他满怀激情的抗议和因患有心脏病当场昏厥的情况。
  爱丽克丝翻看着那卷剪报,其中有一张刊登查尔斯·勒麦特照片的剪报引起了她的注意,照片上是一个留着长胡子、颇有学者派头的英俊男子。旁边的注解中写道:查尔斯·勒麦特被判长期监禁,但不久就越狱逃跑,警方正在追捕这名罪犯……
  照片上的脸爱丽克丝觉得很面熟,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她又翻看了另外几张,内容基本上都差不多,不过有一名妇女向警方作证:该罪犯左手腕紧靠手掌处有一颗黑痣。
  爱丽克丝眼前一黑,差一点昏过去。勒麦特就是杰拉德!杰拉德左手腕上有个小伤疤……痣没有了,但伤疤的位置印证了它的存在。这下她全都明白了,那些离奇古怪的事,就像七巧板那样拼凑成形了。
  购买别墅用的是她的钱,却谎称要3000英镑。骗了她的钱,现在又要她的命了。对了!星期四晚上9点,地窖里的暗室!现在爱丽克丝毫不怀疑自己将是勒麦特的下一个目标。在地窖中杀死她一点也不费事。爱丽克丝惊叫一声,双手捂着脸,报纸从她手上滑落到地上。
  但是为什么杰拉德没有动手呢?是发善心了吗?不!是那个叫乔治的老头救了她。这个杰拉德事先就作了准备,碰到熟人就说他们明天去伦敦,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凑巧那老头提前来干活,告诉了爱丽克丝,但爱丽克丝否认了去伦敦的说法,这样,杰拉德把她杀死就太冒险了。真是死里逃生!爱丽克丝庆幸自己那天晚上向杰拉德提起此事,要不然早被这杀人魔王干掉了。一想到这里,爱丽克丝浑身直打哆嗦。
  走,立刻逃走,一分一秒也不能呆在这里了。爱丽克丝放好那卷剪报,锁上抽屉走下楼去。但,就在这时,院子里那扇木门吱嘎响了一下。她踮起脚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的一角,眼前的情景使爱丽克丝像冻僵似的呆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杰拉德回来了,嘴里哼着小曲,手中拿着一把崭新的铁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爱丽克丝的魂都吓飞了。今晚他就要动手了,用这把铁锹掩埋她的尸体。
  她不能再犹豫了,立刻奔下楼梯,朝那扇木栅门跑去。但一出房门,就和杰拉德撞了个满怀!
  “喂,你这么匆忙是到哪里去?”杰拉德拉住爱丽克丝问道。
  爱丽克丝逃不掉了,她竭力装出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我想去散散步,到小巷的那一头就回来。”她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自己也搞不清讲些什么。
  “我陪你去,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手也在颤抖,来,我陪着你……”杰拉德挽着她的胳膊朝小巷走去。
  她不敢反对,心怦怦乱跳……
  回到家里,他坚持要她躺下休息,还用花露水帮她揉太阳穴,像往常一样是一个体贴的丈夫。但爱丽克丝却觉得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绑住了,现在她孤立无援,生命完全操在他手中。惟一的办法是不让丈夫起疑心,先稳住他,找一个机会打呼救电话,这是她惟一的希望。跑,看来是行不通了,他肯定会追上她的。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