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宝石扣
作者:山村美纱
1
出租车开到了家门口,三浦付了车费走下了车。
有些日子没有这么痛快地喝过了。发烫的面颊被夹杂着新绿的夜风一吹,心情格外舒服。于是,他站在院子里,领略了好一阵子的清风后,才迈步朝家门走去。
房子被夜色笼罩着,妻子悠子去开同窗会好像还没有回来。这是一个没有孩子的家庭,四十六岁的大学教授不得不自己掏出钥匙开门,他苦笑了一下,但决没有不快的感觉。
三浦打开房门,走进了有六张芦席大小的起居室,打开灯开始换衣服。这是他的一套习惯动作。他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表,刚过十点。
“看来穿睡衣比穿和服要舒服。”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里屋拿睡衣。
当三浦打开里屋的电灯,再拉开拉门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妻子悠子,尤其她那件常穿的桔红色的连衣裙显得格外刺目。
“悠子,悠子,你怎么了?”
三浦急忙奔了过去,抱起妻子,但她的身子已经变凉了。在她的身边,散了一地用红、黄、蓝三种颜色的锡纸包的巧克力,如同五颜六色的花瓣一样。
三浦立即冲向电话机,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110”。
在警车到来之前,三浦一直呆呆地守在妻子身边。一动不动。这时他的酒也全醒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三浦猛然醒了过来,他又重新低头看了一下尸体。这时,他才在尸体旁边发现了一颗蓝宝石的袖口装饰扣。这是悠子去国外旅行时给自己买来的礼物,还亲手缝在了自己的衬衣上,好像是刚才抱悠子时掉在地上的。
三浦慌忙从地上捡了起来,塞进了抽屉里。
不一会儿,警车就开来了,屋里立刻站满了刑警。
当验尸和现场勘察告一段落后,大村警长把三浦叫到了另一个房间听取情况。大村首先问道:
“你今天最后看到妻子是几点?”
“我今天没课,中午十二点有个教授会,所以十一点离开了家,从那儿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当时你妻子有什么反常的迹象吗?”
“没有,她把我送到大门口,问我几点回来。因为和朋友约好一起去喝酒,所以告诉她大约得十点左右;她听完便说她也有个同窗会,也许回来得不会早。”
“教授会几点开完的?”
“三点左右。那以后又和一起工作的矢泽教授及大杉教授一起在学校前边的咖啡店里喝了茶,五点多钟又去参加学生的晚餐会。”
“在那之后呢?”
“我大学时代的好友、在一家商社工作的森山因要出国工作,我便又去参加了他的欢送会,然后又一起去了第二家、第三家酒馆一直喝到十点多才回来。”
“我刚才问过你家的邻居,说你妻子是中午出门,傍晚才回来。验尸证明死亡时间是在晚八点左右,死因是由于吃了放有氰化物的巧克力所致。”
“是自杀还是他杀?”
三浦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答案。
“这还不好说。还很难断定你妻子是自己把毒药放在巧克力中吃下的,还是不知道吃了别人给的有毒的巧克力而死的。”
警长用冷冷的语气说完后又接着问道:
“你妻子喜欢吃巧克力吗?”
“是的,非常喜欢。”
“这些巧克力在今早你出门前就有吗?”
“好像没有。因为最近她怕身体发胖,所以不怎么买了。”
“是吗?那就是说,这些巧克力是别人送的可能性大喽?而且像你们这么富裕的家庭一般是不太可能收下不认识的人送的巧克力的,也就是说是关系比较亲近一些的人送来的可能性大了?”
警长顿了顿,又换了一个话题:
“听说你家没有孩子,那么你与妻子的感情如何?”
“我们结婚十五年了,我觉得我们感情很好。”
“你有没有感觉你的妻子会有外遇?”
“没有!”
三浦认为警长太失礼了,他强压怒火而坚定地回答。
此时,警长也感到自己的问话使三浦恼怒了,便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问了悠子最近的交友情况,然后告辞了。
以后的两天里,三浦一直忙着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举行葬礼,回答刑警的各种问题,片刻不得安宁。
但最终也没有弄清楚悠子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巧克力,报纸和电视基本上是倾向自杀这个性质的。
悠子死后的第三天,三浦在家中寻找洗衣店的洗衣单。悠子生前曾将好几件衬衫送到了洗衣店,没有单据无法取出来。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三浦有点晕了,便坐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开始翻动挂在衣架上的悠子的套服及风衣的口袋。
当翻了几下把手伸到一件紫色的风衣口袋里时,他不禁惊叫起来,“有了!”可取出一看,不是取衣凭证,而是与取衣凭证大小差不多的剪报。三浦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出租公寓的广告。
“她怎么会有这东西?”
三浦把这张广告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他忽然记起来了,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中午悠子就是穿着这件风衣出门的。
三浦又翻了另一个口袋,找到了他要找的取衣凭证,日期是悠子死的当天,十四号。
三浦又从柜子中翻出了报纸捆,查找这几天的不动产广告。在十四号早报的“出租公寓”广告栏目中,果然有一处被开了“天窗”。
悠子会不会在那天中午去看了这套出租的公寓呢?
三浦现在这套房子是继承父业的财产,虽说旧了一点,但也是有三百多平方米的一座二层小楼,可为什么悠子要去看出租公寓呢?
2
三浦决定去看看妻子关心的出租公寓。
广告上登着同一经营者经营的三处公寓要出租:
京陂丹波桥附近二室一厅带厨房月租金六万元;国铁稻荷站附近三室带厨房月租金七万元;京陂田条大宫站下车步行两分钟四室带厨房月租金十万元。
于是三浦便给这个经营者打了电话,问清了这三处的详细地址,决定先去离得最近的国铁稻荷站附近的那家公寓。
在京陂电车的稻荷站下车后,三浦立即找到了那座公寓。他对迎出来的管理人员问道:
“十四号广告上登出的公寓就是这里吧?”
没等三浦问完,那管理员就马上说道:
“啊,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
“我不是来租房子的,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下,十四号那天,这个女人是否来打听过租房子的事”。说着,三浦便掏出了妻子悠子的照片,这位管理员飞快地看了一眼照片说道:
“啊,这个人在那天下午两点左右来过。”
“什么?来过?!”
三浦的眼睛一亮。
“是和谁一起来的。”
“没和谁,是她一个人来的。”
管理员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但决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经过是怎样的?”
“经过?她给我看过广告然后要求看房子,我就带她去看了房子。”
管理员有些不耐烦地答道。可三浦不顾这些,仍然穷追不舍地问道:
“看上去她是不是自己要租的样子?”
“是的,她问得很仔细,诸如星期几能倒垃圾,垃圾口在哪儿及离管理员房间有多远等等。”
看来她还是真心要租房子的,三浦心里在想。
“她没有说她要给谁租房子吗?”
管理员的脸上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反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女人的事,她根本没有住进来,真的。”
“当时没有订契约吗?”
“开始她有那个意思,但半截突然改变了主意,最后说让她考虑一下再回话,从那以后和她再没有联系过。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我知道这次准没什么希望了,因此我就将那套房子租给了傍晚来看房子的另一位了。”
“她为什么中途又改变了主意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某些地方不太称心吧。但看上去她对房租和押金等并不在乎。她提着一个像装有不少钱的高级提包。我看要让她当时交钱她也能拿得起的。”
“那她会不会是对臭味噪音什么的不满意呢!”
三浦一不小心把自己心里想的顺口说了出来,这下子可把管理员惹火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里什么臭味也没有!还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你说话积点德好不好。我看那女人是听说隔壁住的是报社记者后才改变主意的。我看和她同居的男人搞不好是贪污犯什么的,怕被别人发现打算来这里隐居的。啊。弄不好你就是那个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