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6期

隔窗杀机

作者:王 涛




  张文和推开房门,收起钥匙,一家人进了门。
  “我们走了以后,你把衣服洗了,再把屋里的卫生打扫一下,别光睡懒觉!”妻子开始收拾东西。
  “睡什么懒觉,我还要值班呢!”张文和说,“你真准备在家住到开学时回来?差不多两个月呢!”他打开电视机,调到体育频道。
  “和你结婚后我就从来没在家里住过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陪陪我爸妈了。再说我们买房子他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张文和没再说什么,看着妻子拉着六岁的女儿进了卫生间洗澡,他把客厅里的灯关了,他喜欢关着灯看电视。
  刚坐到沙发上,电视没信号了,一片雪花点。
  “又坏了!”张文和用遥控器关了电视,仰头靠在沙发上。
  张文和和妻子都在靠近郊区的一所中学里工作。妻子是学校的业务骨干,很受领导器重,多年担任毕业班班主任。自己却因为几年前打了在课堂上顶撞自己的学生而受了处分,调离了教学岗位。在后勤上干些乱七八糟的杂务事,实在无聊得很。妻子倒是没有嫌弃他,经常安慰他,鼓励他,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将来重回讲台。
  随着城市的发展,靠近郊区的地方也开始大量兴建商品住宅区,只是似乎越开发房价越高,靠夫妻二人的那点积蓄想买一套商品房实在不容易。张文和的父母都是一般的退休工人,两个哥哥又都下岗,根本帮不了他们。还是岳父拿出一笔钱,张文和才买下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作为三口之家还是够用的,张文和很知足。
  妻子的娘家在离省城三百多公里的一个城市,她当年在省师范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张文和所在的学校后,两人恋爱结婚。岳父岳母退休前是一家大公司的高层主管,手里颇有积蓄,一个哥哥又去了英国。知道女儿想买房子就毫不犹豫地拿出钱来支援。
  因此妻子想在暑假期间带女儿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尽尽孝心时,张文和没有反对。
  这个小区是三月份开始入住的,周围还有几个小区正在建设中。小区一共十栋楼,两栋一排,每栋六层,每层六户,分三个单元,十栋楼的结构完全一样。
  张文和住在最前面一排的东楼二单元六楼右边。进门右手是小卧室。对面是卫生间和厨房,往左是客厅,穿过客厅是大卧室和阳台。客厅有一扇大窗户和对面相对,中间有差不多两米距离。厨房和卫生间也是如此,当然卫生间的窗户很小,而且有两米高,即便站在凳子上也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也就是说相邻的两套房子呈“凹”字状。
  客厅和厨房相互之间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这是张文和对房子惟一感到不太满意的地方。但是不这样客厅和厨房的采光和通风就是个问题。张文和买房之前看过不少房子,或多或少都有不合适的地方,综合考虑这套房子还是不错的。
  按照张文和的意思客厅的窗户挂一个塑料百叶窗就行,但妻子认为百叶窗不好看,不如挂窗帘,而且要挂满一面墙的那种双层落地大窗帘。显得很气派。于是就挂了大窗帘,尽管张文和觉得有点夸张。白天只拉里面的薄纱,不影响透光,晚上全部拉上。
  张文和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也懒得去开灯。这个小区的有线电视经常出问题,因为周围还是建筑工地,线路经常遭到有意无意的破坏。张文和倒也无所谓——妻子每天晚上要备课、改作业,还要对女儿进行学前教育,很少看电视,自己只是偶尔看看体育节目,他更愿意躺在床上看小说。
  张文和准备磕烟灰的时候才想起来,吃过晚饭收拾茶几的时候把烟灰缸碰到地上摔碎了。他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儿,把多半烟扔出窗外。就在他准备转过身来的时候,突出发现对面天台上有一个人在朝这边看。
  张文和警觉起来,他看什么呢,自己在客厅,灯是关着的,窗帘拉着,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妻子和女儿在卫生间洗澡,而卫生间的小合页窗是开着的——因为是顶楼,窗子又很高,所以窗子是开着的,也没挂窗帘。而其他楼层要么挂窗帘要么装换气扇,从上往下看是看不到里面的——这个人肯定是在偷看妻子和女儿洗澡!
  张文和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都冲到头上了。兔崽子,找死呢!他本想大喊一声呵斥那人,但马上觉得这样做很不明智。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妻子和女儿穿着睡衣出来了。
  “电视怎么关了?”妻子让女儿回小卧室睡觉。
  张文和愣了一下,天台上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没看清楚是谁。
  “电视没信号了,我扔个烟头。”张文和转过身。
  妻子把灯开了,拿起沙发上的报纸准备进卧室,回头对张文和说:“已经九点了,我们要睡了,明天还要起早儿。你记着明天下午把衣服和床单洗了,少抽烟,少喝酒!还有,别从窗户往外扔东西!”
  张文和应了一声,走到防盗门前,凑到猫眼前往外看。他知道只有中间这个楼道才通天台,那个偷看的人只能从这个楼道才能下来,除非他会飞檐走壁。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听到天台上关门和锁门栓的声音,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一个人走了下来。尽管转弯很快,张文和还是看清楚了:这不是对面那个秃头吗?这家伙这时候上天台干什么?
  张文和到了女儿的卧室,探出窗外往下看。很快秃头从楼里出来,到保安值班室去了,接着从保安值班室出来,进了西边的楼道。
  张文和回过身,已经躺在床上的女儿问:“爸爸,你看什么呢?”
  张文和摸摸女儿的头:“没事,爸爸随便看看,你睡吧!”
  他回到客厅,来到窗前,把窗帘打开一条缝儿,对面窗户开着,没拉窗帘,灯关着,虽然看不见电视,但可以看出电视是开着的。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秃头进来了,开了灯,端起茶几上的一个罐头瓶喝了几口水,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张文和打开电视,调了几个频道,还是没有信号,觉得很奇怪。
  他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越想心里越咽不下这口气,妻子和女儿洗澡被人偷看,自己又不能公开这件事,去告他吗?告了又怎么样呢?真想杀了这兔崽子!问题是这秃头晚上上天台干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偷看人洗澡?以前是不是看过呢?
  张文和知道通往天台有一个铁门,这铁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只有物业保安那儿有钥匙。月底物业管理员上天台抄水表时才打开——各家水表集中在天台,这样物业抄水表就不用像旧住宅那样挨家挨户去敲门,既麻烦又不能做到准时——平时也有住户想利用天台晾晒大件衣物,但要到保安值班室借钥匙,还要登记。
  刚才听到锁门声,也看见秃头下楼后去了保安值班室,那就是说他是借了钥匙的。
  真恨不得杀了这兔崽子!这念头又在张文和脑子里闪了一下。杀人是要偿命的,除非不被人发现,可是警察不是好糊弄的。
  怎样才能巧妙地杀一个人呢?张文和胡思乱想了很长时间。
  就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闹钟响了。妻子和女儿要坐六个小时的火车,为了有个座位,只能买始发车的票,但始发车只有早上六点十分一趟。于是一家人不得不在五点钟就起床,梳洗一下,喝了点牛奶,就坐出租车去火车站候车。
  张文和送走了妻子和女儿,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七点钟的时候,对面的秃头在厨房煎鸡蛋,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前双方经常在厨房的窗户里照面,但从来没有说过话。张文和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白净面皮,头发掉得只剩下一圈儿,给人感觉倒是很文气。好像没有见过他屋里有其他人,难道他是单身?老婆孩子呢?是没结婚还是离了?四十多岁不结婚的好像很少,应该是离了吧?如果老婆死了也应该看见孩子吧。有时在楼下碰面儿觉得他穿得比较讲究,也算人模狗样,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张文和又来气了,觉得对面那张脸实在可憎!
  八点钟,张文和到了学校,其他几个值班老师已经到了。其实假期值班也就是那么回事儿,有几个人在学校呆着就行,没有具体事情要做。那几个老师正凑在一起打牌,张文和看到快九点,就说:“我有点事儿,先回去一下,你们几个辛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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