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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明渠




  第十一章 欲静不止
  
  1
  带着满腹的心事,白云清来到了于德龙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前。他从门缝里往里瞅了瞅,只见于德龙戴着老花镜,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报纸。白云清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于德龙转过头来,从老花镜的上方向门口看了一眼,见是白云清,开玩笑地说:“哟呵,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白云清也笑着说:“我就不能清闲清闲,到老领导这里串个门。”说着,他坐到了于德龙的对面。
  于德龙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中华”牌香烟,递给白云清:“来,抽一支。”
  白云清接过去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怎么,一闲下来就不自在?”于德龙吸着烟笑呵呵地问。
  白云清无奈地摇了摇头,颇有同感地说:“老局长,难为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于德龙指了指身后的一幅裱糊精致的书法,对白云清说:“看到了吗?‘宁静以致远’,静中求动才是养生之道。”
  白云清看着那幅字,苦笑了一下,心想,过去有名的侦破专家,如今竟缩在屋里没有了一点豪气。
  从某种程度上说,于德龙既是白云清的恩师,又是他的伯乐。多年前,于德龙就在省城颇有名气,是同行公认的破案能手,许多疑难案件都是在他手中侦破的。他这个人非常爱才,特别是对刑侦方面的人才更是偏爱。当年白云清在区局干刑警的时候,就是被他这个市局刑警队长慧眼识才给要到了市局。当上了副局长之后,于德龙的工作干劲更足了,而且成绩斐然,在干警中有很高的威信。前几年换届的时候,他的群众呼声很高,组织部门考查后结果也很理想,但最终还是被省厅派来的廖云忠挤了下来。
  看到白云清盯着那幅字出神,于德龙笑着说:“有什么感想?”
  白云清说:“整天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啊!我才三十多岁。”
  “沉不住气了吧。”于德龙说着,然后又指了指那幅字,说道,“不要只看前面两个字,还要好好理解后面的。”
  白云清撇了撇嘴,说:“等我再熬上几年,离回家也不远了。”
  “你看你,又发牢骚了不是。‘人逢大事有静气’,沉不住气还行!”
  听了这话,白云清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于德龙故作神秘地一笑,反问白云清道:“你今天来肯定有什么事吧!”
  见老领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白云清不好意思地说:“什么事也瞒不过您老人家。”
  然后把林雨的死和陈阿三的情况详细地说了。
  “我怀疑林雨的被害肯定是周子坤杀人灭口,陈阿三也一定是周子坤指使的。”
  于德龙默不作声,认真地听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于德龙问道。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争取你的支持,要求局党委批准对周子坤上手段予以监控。”白云清说起话来情绪有些激动。
  于德龙笑了:“说你沉不住气,你还不服气。对周子坤上手段,你有什么证据?我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那你说怎么办?”自己的意见被否定,使白云清更来了情绪。
  “静观待变。”
  “什么,我们就无所事事,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静观待变,不是说无所事事,而是要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瞪大眼睛认真地看。”
  看到白云清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德龙接着分析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个笔记本,如果找不到它,廖云忠和上面的那些人就会如坐针毡;如果找到了,周子坤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不管出现哪种情况,他们之间都要发生‘窝里斗’。到那时,各种线索都会浮现出来。他们这些人谁也逃不掉。”
  听了于德龙的话,白云清陷入了沉思,想了一会儿,他才说:“由此推断下去,很可能还会发生大案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啊?”
  “可我们现在只能等。”
  
  2
  从于德龙的办公室里出来,白云清的心情既沉重又无奈。他只能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以解脱心中的愤懑。带着王鹏,他去了市人民银行。
  根据市中区环卫局那位姓任的副局长提供的线索,白云清请市人行的同志查阅了匿名信上的那个汇款账号。
  很快结果出来了,那是临山县南庄镇中学的财务账号。令白云清感到吃惊的是,自接到报案至今,短短几天的时间,先后打到该账号的资金竟有三十万元之多。他详细地看了一下具体的记录,发现存款人共有十八位,存款的地点遍布全市各地。
  离开了市人行,白云清立即驱车前往临山县。那是离省城二百多公里远的一个小县城,属于滨海市的辖区。
  路上,白云清与滨海市公安局联系了一下,那里的刑警队长王建军是白云清的熟人。
  赶了近四个小时的路,傍晚时分,白云清来到了滨海。
  到了滨海市局,白云清才知道,临山县南庄镇离滨海市区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因为天色已晚,当天是办不成事了,白云清二人只得住了下来。当天晚上,王建军请客为白云清接风。席间,他向白云清介绍了南庄镇的情况,白云清这才知道,南庄镇地处山区,是滨海市最偏远的一处乡镇,经济条件非常落后。然后,他把案件的情况与王建军交流了一下,王建军也难以解释事情的原委。
  第二天一早,王建军安排一名叫张彬的刑警带路,陪同白云清前去南庄镇。
  汽车在宽敞的高等级公路上疾驰了一个多小时,拐上了一条狭窄的柏油路。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渐渐进入了山区。汽车在山腰处盘旋,一侧是高高的山岭,另一侧则是深深的山涧。白云清边开车,边欣赏着周围的山景。此时,已是深秋,山上的枫叶红了,在朝阳的照耀下分外美丽。路旁的山坡上,长满了高高低低的石榴树,红红的石榴挂满了枝头,有的炸开了口,像是在笑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转出石榴林,眼前的山坳里现出一片低矮的建筑,那就是南庄镇。
  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白云清等人来到了位于南庄镇西边的南庄中学。
  中学建在一处低平的山坡上,周围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农田,用石头垒着地边。中学的院子很大,有一片宽阔的操场,操场上长满了野草,边上两个篮球架锈迹斑斑,摇摇欲坠。操场的北边有几排低矮的平房,用青砖垒成,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那就是中学的教室,此时,教室里正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顺着读书声,白云清等人来到了校长室。
  校长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同志,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中好像刀刻一般。他热情地将客人让进了简陋的办公室,捧上事先准备好的石榴。
  白云清坐到一个很旧但擦拭得非常干净的椅子上,打量着校长的办公室。房间不大,窗户上挂满了灰尘,窗框上的油漆也掉得差不多了。室内只有一张办公桌,一个木橱,只有桌上的电话才算得上是高档的工具。
  校长姓展,据说是北宋名臣包公手下护卫展昭的后代。全校有四十多名教师,三百多个学生。
  白云清说明了来意,展校长尴尬地点头承认,然后说道:“我们学校是镇办中学,每年就那么点经费,连发老师的工资都不够。前几天,听会计说账户上收到几笔现款,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以前,我们也多次打报告向上级要钱整修校舍,领导一直没给。当时,我还以为是上级又想起了我们,给拨了款呢?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这件事,弄得我们一头雾水。我与几个校领导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蹊跷,就没敢动那钱,现在还在账户上挂着呢!”
  白云清同情地看着这位日子艰难的老校长,问道:“这些钱我们调查过了,都是从省城汇来的。你们学校在省城有没有什么关系?”
  老校长想了很长时间,才摇着头,说:“没有。”
  “听派出所的同志介绍说,你姓展,省城有一家电脑公司的部门经理叫展飞,老家也是你们滨海的,你是否认识?”白云清问。
  “展飞?”老校长沉思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地说,“姓展的在滨海大多都在我们南山镇。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
  老校长眼中放光,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他是十多前年从本校毕业的学生。哎呀,这么多年了,像他这样考上大学的不多啊。”说着说着,他不禁发出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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