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7期
四位自称的凶手
作者：普 璞
一、 了 断
马永才没一会儿就又点了支烟，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支了。他怀着重重的心事在二楼的走廊上踱步。他是这所别墅的主人。除了他，别墅里还住着其他四个人。他们分别是佣人阿凤、儿子阿广、姨妈潘春燕，还有瘸腿的弟弟马永富。他们都似乎在刻意避开他。谁都感觉得到别墅被笼罩在阴郁的氛围中。
马永才看着楼下的人，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满面怒容地走回卧室，用力地甩上门。他发现墙上又挂上了那张他已经拿下来不知道多少次的结婚照。他和妻子周琦芸已经分居多时，他不想看到这张照片。他走过去，取下相框，用力地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跺了几脚。整个相框顿时粉身碎骨支离破碎。“看你下次还怎么挂！”马永才嘟囔了一句。但也许是刚才的动作太剧烈，他不由得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掏出手帕捂住嘴。他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吼声。“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马永才狠狠地说道。手帕被他顺手丢在废纸篓里，上面已经沾上一块暗红色的污迹。
周琦芸步行来到了马家别墅大门外，敲门前先把脸上的泪痕用手随意抹了抹。“这么晚了叫我过来干什么？”这个问题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不过还是想不出答案。于是她决定就照马永才说的时间如约而至，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惨白色的月光笼罩着这所别墅，她掏出钥匙时不禁背上泛起一阵寒意。客厅里只有阿凤一个人在忙着打扫收拾，她看见周琦芸来了先是一惊，但立马换上笑容上前招呼。周琦芸却没心情和她磨蹭，心不在焉地打了个招呼后就直奔二楼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马永才的弟弟马永富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马永才的卧室外，他一边大声吆喝：“马永才，你小子给我开门！我知道小芸昨晚来了，你给我开门！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用力拍打着房门。但除了门“啪啪”的回声之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小芸，我是东岩，你快开门！”门里面依旧悄无声息。马永富这下可急坏了！他把拐杖一撂就朝门撞去。可是因为瘸了一条腿使不上劲，门只是轻轻颤了几下就纹丝不动了。阿广这时闻声赶来。
“叔，怎么了？”
“阿广，你快过来！帮叔把这门撞开！阿凤说你妈昨晚过来了，现在还在里面，我叫她她也不理我，可能出事了！”
“啊？我，我妈咋会在里面？不会吧？！”阿广一下子急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你快点帮我撞开它就得，快啊！”
阿广明白了事态紧急，退后几步，摆了个架势，然后猛的一个俯冲。“咔嚓”一声，门栓似乎松动了一点。阿广连忙如法炮制，当撞到第四下的时候，门终于在一声巨响中应声而开，但是阿广已经收不住了连滚带爬摔在地上。马永富也不管阿广，径直朝里间走。可刚到门口，就一下子愣住了。阿凤这时听到动静慌张地赶了过来，阿广也从地上一蹿而起，跑到里间门口看究竟。里面的景象让阿广和阿凤同时尖叫起来！只见马永才的尸体直直吊在天花板上，从面色来看早已气绝多时，而房间里哪还有周琦芸的影子！
二、 祸根
五分钟后，冯云霄和王晓明带着几个助手来到了案发现场。
死者马永才，42岁，为某饭店和某网吧老板。死亡地点：家中卧室。门锁在其儿子阿广撞坏前被反锁，现场确定为第一死亡现场。法医初步鉴定尸体只有脖子一处致命勒痕，为上吊绳索所致。死亡时间初步估计为昨晚11点至凌晨1点之间。尸体还待法医解剖做进一步鉴定。卧室地板上发现一个碎的相框，里面没有任何照片。离上吊位置不远处的书橱上有四个玻璃杯被撞碎。死者口袋内发现一封遗书，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本人因患绝症，不欲苟活，家人多保重。马永才即日。”经调查，出事当天别墅内除死者外共有5人，除周琦芸外现都还在别墅内。
“可能是自杀。”王晓明根据现场以上情况分析了一下，对冯云霄说道。
冯云霄瞄了一眼四周，对王晓明打了一个“你来主刀”的手势，王晓明知道他又提不起兴趣，让自己来单挑嫌疑犯。王晓明决定先把别墅里的人叫到一块儿搜集线索。
“目前来看是自杀，你们有啥看法尽管说。”
“自杀？真是他妈的晦气！”马永富愤愤地说道，并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他就是这种人呗！”潘春燕在一旁怪声怪气地说道。
“都是陈蕾蕾这贱女人惹的祸……”阿广想说什么，但发觉王晓明正在看自己，没往下说。
“你们难道都不伤心？马永才不是一家之长吗？陈蕾蕾又是谁？”王晓明纳闷地问。
“伤心啥？他简直是我们家的耻辱！”马永富大声地说道。
“这怎么讲？”
“他都上吊了，所以我也不怕跟你说，我都恨不得杀了他！陈蕾蕾就是他的姘妇，为了那个女人，他连老婆都不要了。他不仅仅从小就是个小混混，长大了还败家忘本，现在自杀一是因为得了绝症，二是那个贱女人也不要他了！”
“他从小就是个社会混子，不务正业。后来不知从哪儿筹到了钱开起了网吧。本来这也是个好的开始，可是他继续好吃懒做，眼看网吧也要关门了，就在这坎儿，遇到了小芸。小芸不嫌弃他，也不顾家里反对，硬是把户口簿偷出来嫁给了他。结婚后小芸拼死拼活帮他打理网吧，啥苦都吃过！就这样才一天天地让网吧有所起色，维持了下来。”前面说得太快，潘春燕歇了口气继续说道，“借着互联网的好势头，网吧竟然赚了很多钱，小芸当机立断又扩大了规模，并拿出一部分钱开了家饭店。这时俺们一家人都沉浸在喜悦里，以为将来可以享福了，可哪知祸根却早已种下了！”
“因为小芸劳累过度，所以身体衰老得很快。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挥霍的马永才，却嫌弃起小芸来了。他竟然公开找了个狐狸精回家，还把小芸赶回了娘家！”马永富越说越气，突然大声咳嗽起来，马文广连忙走过去帮他捶背：“叔，你先别说了，歇会儿吧。”
“居然有这种事？”王晓明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你们为什么不管管？”
“管？我这条腿就是管了给打残废的！”马永富一听就更来气了，也不顾阿广在一旁帮他捶背，指手划脚地说道，“因为他有钱了，当初那帮小混混都来找他当靠山了。一次我为小芸打抱不平，说了他几句，第二天我走出家门没多远，就冲出一伙人用麻袋套住了我的头，然后一阵猛打，其中一个人拿钢管打断了我这条腿！你说我是他亲弟弟他都这么狠，谁还敢管他！”
“这叫杀鸡儆猴！”潘春燕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住在他家？”
“我们家所有的收入全都被马永才掌控了。我腿瘸了被厂里辞了，春燕她也没有工作，阿广还在念书。而如果我不在更不知他会对小芸和阿广做什么！你说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只好忍气吞声住在这里啊！”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啊，像你说的那样，马永才又为什么要自杀呢？”王晓明突然问道。马永富等人听到这个问题都不禁愣了一下，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潘春燕连忙说道：“我想是因为得了癌症，而且又被那姘妇抛弃了吧，前面永富不是说过了……”
“他被抛弃？他这么有财，还会被抛弃？”
“其实也不是那骚狐狸想抛弃他，是小芸死活也不肯和马永才离婚，她才不得已和他分开的。所以他恨死小芸了。”潘春燕说道。
就在这时，法医把王晓明叫出去耳语了一会儿。然后王晓明神色凝重地走了回来。
“死者嘴里刚鉴定出残余的安眠药成分。对于这起案件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也就是说可能是有人先用安眠药迷晕了死者，然后把他放到了绳子上伪装成自杀。”王晓明扫视了一下马永富几人，继续说道，“还有那份遗书已确定是伪造的，不是马永才的笔迹。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起谋杀案。”
“啊？”在坐的所有人都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