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冰与火

作者：吕　哲

　　“什么！你说这个案子不是意外，而是谋杀？凶手是死者的丈夫李玉贺？”那个姓于的青年警官，用惊讶的眼神注视着还在喝咖啡的张扬。
　　“的确如此。”张扬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们还是先回顾一下案情吧！”
　　一个小时之前，李玉贺先生驾车和夫人何敏女士一起，沿着这条盘山公路准备前往山顶观日落。
　　按照李先生的说法，何敏因为身体不适而在途中就睡着了，而他则想先在这间位于半山腰的咖啡店休息一会儿。我想，常来这里的诸位应该知道，这家咖啡店建在半山腰，没有专门的停车场，因此开车的客人被允许在路边暂时停车。李先生开的是一辆现代ＲＵ９８豪华家庭轿车，不但车内温控系统是第一流的，而且还配有专门冰箱和ＶＣＤ播放系统，坐在这种车里的确是一种享受。当然下车前，他并没有叫醒熟睡的妻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先生进这间咖啡店是在３点５分。而在大约３６分钟以后，停在路边的那辆现代ＲＵ９８却突然莫名其妙地自己动了起来，而且一路倒车，冲破了公路的护栏，落入山涧起火爆炸了。虽然李先生发现了这个情况，并且立刻冲出店去追赶。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李太太何敏和汽车还是没能幸免……
　　“对呀！”于警官说，“所以嘛！只可能是一宗不幸的交通意外，而且肯定和李先生无关。因为造成那种情况的惟一办法就是松开汽车的手刹。但是，在这盘山路上，如果司机停车后不拉上手刹就离开的话，车子就会马上滑落山涧。而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证明，李先生进入这家咖啡店以后就没有离开过。换言之，他根本就没有犯罪的时间。除非车子上的刹车系统被安装了遥控装置……”
　　“你真是太聪明了，于警官，”张扬的眼睛一亮，“犯人的确是安装了定时装置，但是不在刹车上，而是在轮胎上。”
　　“在轮胎上，这怎么可能！”于警官的眼睛瞪得更火了。
　　“其实很简单！”张扬说，“咱们两个刚才在勘查现场的时候，不是都注意到了那摊奇怪的水迹吗？那绝对不可能是水箱里漏出来或者是车载空调的冷凝水，因为位置和痕迹都不对。惟一的可能就是，那其实是一个由太阳和冰块组成的不确定定时系统，目的就是为了给凶手制造不在现场的证明。”
　　“什么？什么？太阳和冰块？不确定定时系统？不在现场的证明？”
　　张扬微微一笑，“如果我的推理是正确的话，那何敏睡着的原因，就不是因为疲劳，而是李玉贺给她服用了微量安眠药。当他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他的确是拉了手刹，而与此同时他从车载冰箱里取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冰块，把它们垫在车轮的后面，然后回到驾驶室将手刹松开，关上车门，从外面把他的太太反锁在车里。随后，便走进咖啡店，静静地等待起制动作用的冰块溶化，接着就是车毁人亡的悲剧上演。”当张扬的话音落地的时候，整个咖啡店都陷入了沉寂。
　　几分钟后，还是于警官先开口，“可是，单凭你的这番推理和那摊来路不明的水迹，我们还是没足够的证据逮捕李玉贺。”
　　“这正是罪犯的高明之处！”张扬说，“如果当真是车毁人亡的话，倒真是死无对证了。”说着张扬偷眼看了一下站在旁边始终没说话的李玉贺，“李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你的夫人何敏患有间歇性的梦游症吗？而且你还猜想，这次事故是你的夫人梦游症发作而误碰手刹造成的，是这样吗？”
　　“是的！”李玉贺平淡地回答道。“那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夫人的确是梦游症发作了，但不是误碰手刹，而是从车里走了出来，结果幸免于难。”这时候，张扬向周围的人做了个手势，一个身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少妇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透过李玉贺那张因为过度惊恐而已经严重变形的脸，所有的人都猜出那人就是本案受害人何敏。
　　“其实，我发现何敏女士纯属偶然。”张扬接着说，“刚才，我在勘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人群里有位神色恍惚的女士。我便上前确认，却发现她似乎处于梦游的状态，于是我就设法唤醒她。这才知道她就是何敏。而且，她还告诉我，她先生李玉贺最近的经济状况不佳，债台高筑。我想，取得妻子和豪华轿车的保险金应该就是你的杀人动机吧！”
　　听到这里，于警官取出了手铐，“李玉贺先生，我现在以谋杀未遂的罪名逮捕你。”而此时的李玉贺，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随后，于警官又对站在一边的何敏说：“请何女士也一起回警署协助调查。”何敏轻轻地点点头，两颗泪珠不禁滚了出来。
　　当于警官走到咖啡店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大声地问张扬：“前辈尊姓大名……请别误会，我还得写结案报告呢？”
　　“我叫张扬！”
　　“张扬？就是临江警署的那个神探张扬吗？”
　　“哦！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张扬端起放在一边的咖啡杯，“我现在是《星期三晨讯》的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