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0期
红色办公室
作者：刘淑蝶
自从姨妈去世之后，孙小勇真的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和人说。妈妈游晴从广州回来，见到儿子这个样子，很不放心，就打算多陪儿子几天，一直没有回去。
“小勇，回来了？”儿子刚一进门，正戴着围裙做饭的游晴就笑嘻嘻地对小勇说道：“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赶快地准备吃饭吧。”
“噢！”孙小勇只答应了一声，就背着书包回自己屋里去了。小姨的死，对他打击真的很大。本来姨妈被人杀死已经够惨的了，可那个凶手偏偏是自己最敬爱的姨父，而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亲自向大家揭露了姨父的杀人过程。他认为是自己害了姨父，可是当时要他不去指证姨夫，他又做不到。孙小勇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
“儿子，又想小姨呢？”游晴推开虚掩的门，轻轻走了过来。她摸了摸儿子的头，柔声道。
小勇站起身，冲妈妈点了点头，低声道：“要不是我，姨父就不会进去了。要是我不去操那么多心，我也就不会发现姨父的犯罪证据了。”
听到儿子这话，游晴心里不太愿意了，毕竟死的人是她的亲妹妹，她禁不住大喊道：“要是那样，你的小姨死得不是太冤枉吗？你姨父那个人是活该，他还口口声声说爱小红，纯粹是胡说八道，要是爱她，会亲手杀了她吗？他也下得了那个手！”
说到这里，游晴已经泣不成声，小勇把纸巾递过去。游晴本来是打算进来劝儿子的，可没想到自己却先哭了。她接过纸巾，擦干了泪，决定不哭了。
此时，反而是小勇劝她道：“妈，你放心，我没事儿，我只是想不明白姨父为什么会那么做。你也别伤心了，小姨走了，你更得保重身体。”
游晴看了看身旁的儿子，停止了流泪。“儿子，我不哭了，你也放心妈妈，妈妈不会有事儿的。”
“那咱们吃饭去吧。”
“好，我给你蒸了哈达饼，还做了油焖笋，全是你最爱吃的。”
“妈妈，那就谢谢你了。”
于是母子两人坐在客厅里开始吃饭。
“爸爸还在广州吗？”虽然桌上尽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可是孙小勇依然没有什么食欲，可他又不敢不吃，要不然妈妈又该担心了。就这样，孙小勇反而吃得很快，边吃还边问游晴。
“是啊。”游晴点了点头，“对了，上午你爸来电话了，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还不让我转告，说让你中午回来给他回个电话。”
“噢。”小勇点了点头，继续吃他的饭，“我吃完饭就打。”
“你总是这么冷静。要是换了别的孩子，早就冲到电话前面拨号去了。”游晴微笑地看着儿子，也不知她对儿子这种性格是喜欢还是讨厌。
其实小勇本来就是一个性格内向，不太喜爱和人说话的孩子，现在小姨一死，他显得更加内向，更加忧郁了。
“妈，你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时候你没事儿了，我就走。”游晴道，“你爸爸说这一段不是很忙，让我在家里多陪你呆几天。你想撵我走了？”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小勇连忙冲着妈妈笑了笑，嘴里还塞了一大块哈达饼。
“让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本来也是很放心的。我和你爸都知道你的自立能力很强。只是现在你小姨刚去世，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会太过伤心。”游晴继续说着，“我再住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以后，你真的没事儿了，那时我再走。”
“妈，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不过你还是可以多住几天的。”
母子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一会儿就吃完了饭。在母亲的督促下，一吃完饭，小勇就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电话一接通，小勇大声说道。
“小勇啊？放学了？”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高兴的声音，他可是将近一个礼拜没有听到儿子的声音了。
“啊。回来半天了，我和妈妈已经吃完饭了。”小勇的语气不再像平常那般冷冰冰的，也有了一丝的热情。
“我也正吃饭呢。对了，你最近还好吧？”父亲依然是那样兴奋。
“还好。爸，您放心。对了。妈妈说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小勇毕竟还是个孩子，一问起好消息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了那种孩子的神情。
“最近爸爸有个朋友去欧洲玩，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就托他在奥地利KTM原厂给你买了辆你最喜欢的那款越野摩托。”
“越野摩托？是探险者吗？”小勇最喜欢骑摩托车，他在14岁那年就有了摩托车驾照，听到这些，他也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
“对，就是那款，买了一辆探险者950，是辆橘红色的。你喜不喜欢？”
“喜欢，我最喜欢橘红色的了！谢谢爸爸！”小勇似乎忘记了这几日的不快，他高兴地大声喊道：“爸爸，那什么时候给我托运过来呀？”
“别急，我那个朋友明天就到广州了，他说那辆摩托车随着飞机一块儿运来。我一接到货就给你托运过去。”
父子俩又闲聊了会儿别的，就把电话放下了。小勇仍然处于得到自己DREAMCAR的那份快乐之中，于是他又兴奋地和妈妈聊起来，以此来宣泄心中的那份喜悦。
游晴从来没有见儿子这样兴奋过，她终于知道在儿子心中这款车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孙小勇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见到了专管教学工作的徐尽责主任。这是一个矮个子的中年人，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虽然略微有些发福，但浑身上下还是流露出一股文人气质。他推着一辆破旧的老式28自行车，刚刚走进校园。徐尽责主任是孙小勇爸爸的高中同学，所以平日里对小勇也是十分地照顾。孙小勇这一段因为小姨的事儿一直没有心思学习，被班主任告到了徐主任那里，这一次徐尽责见了他，便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一谈。
“小勇，一会儿下了第二节课去我办公室一趟。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和你好好聊聊。”徐主任笑呵呵地说。
孙小勇点了点头，道：“好的。”
“别忘了啊。”徐主任又强调了一下，便推着车子进了教职工车棚。
下了第二节课，孙小勇按时去找徐主任。到了那里，徐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前面，不知道忙着什么。
“徐叔叔，我来了。”门并没有关，孙小勇就直接进来了。由于徐尽责和父亲的关系，没人的时候孙小勇就叫他徐叔叔。
“屋里这么黑，怎么也不舍得开灯啊？”一进门，孙小勇就把灯给打开了。
“咳，一直坐这儿忙，也就没注意。”徐尽责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忙他的事情，还边做边说：“你先坐在那儿等一下。我把最后这两道题做完。”
“哎。”孙小勇应了声，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耐心等着。虽然不是头一次来这里，但孙小勇还是四处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这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还没两分钟，徐尽责就干完了。他站起身，也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听说你最近心里挺烦的。”徐尽责的头发已经开始谢顶了，老相尽露，有很多学生都称他为“和蔼的老头”。
“嗯！因为小姨的事情，我心里很不舒服。”孙小勇在这个“和蔼的老头”面前则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别伤心了！节哀顺变！”“和蔼的老头”对他更是和蔼，“年轻人总得向前看！”
孙小勇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他也知道要向前看，可是遇上这种事儿哪有心情啊，不过听到父亲给他买了摩托车的消息，他心里也不是像前两天那么郁闷了。
“你们班主任说你最近一段时间上课不认真，作业也很差，我知道你心里边儿有这事儿，难过。”说到这里，徐尽责顿了顿，把眼镜往上推了推，继续说道：“可男子汉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说句俗的，你小姨要是活着，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儿？”
“当然不会了。”小勇勉强笑了笑。
“你也知道不会。那你就应该打起精神来。你的生活还长呢，谁也不知道还会碰到些什么事情。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击垮呀！”说到这儿，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徐尽责拍了拍孙小勇的肩膀，站起来去接电话。
“行，那一会儿你过来一趟吧。我这儿正有个学生呢。好的。”徐尽责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又走到小勇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