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于丹错解了逍遥游

作者:方 舟




  春节期间,看了于丹《庄子》心的,总觉得有一种解读得很勉强的感觉,或者说于丹老师的解读过于个人化了,已经处于要失去文本自身意义的境地,这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曲解庄子,或者说是用儒家思想来诠释道家,自然会偏差了。
  于丹对于庄子是不是已经读透,对于庄子思想是不是已经有七八成把握,才敢在央视开这样的讲座?这我们不敢说,然而我们就从于丹老师讲述《逍遥游》的一个例子着手,来看她对庄子了解的程度吧。
  于丹在讲到逍遥的境界时用了这样一个例子:说古代有两个种田的,一个在烈日下辛勤劳动,给庄稼锄草施肥,另一个人却在树阴底下乘凉,什么事也不做。那个辛勤劳动的农民就责问那个躺着睡觉的人:你这样躺在树阴下休息,这样懒,到秋后没有收成,怎么行呢?那个躺下树下乘凉的人说:你如果种好了庄稼,秋后有了收成,又会怎么样呢?那个辛劳的农夫说:我明年就可以躺在树阴下乘凉,不用再做什么事了。那个懒农夫说,你明年要做的,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你还为什么要指责我呢?
  于丹老师认为这个懒汉农夫说出的一番话可以证明庄子的逍遥游思想了,也就是任何时候只要想逍遥就可以逍遥了。这是对庄子思想的曲解。我们说于丹老师引用的这是一则古代笑话,笑话的力量就在于可以让读者自己对故事中的人物进行褒贬与批判,既是一个笑话,其实笑话作者对于那个懒汉农夫是批判的,是否定的。然而于丹老师却认为这个懒汉农夫得到逍遥游的精髓了!这样去解读庄子,要获得庄子的精神内涵不是缘木求鱼吗?
  我们可以想象得出,这个故事的最后结果是什么,也就是说这两个农夫究竟哪一个才能得到相对的逍遥,我认为肯定是那个辛勤劳动的人会更逍遥,并且明年他在这树阴底下乘凉的机率要远远大于那个懒汉农夫,因为那个懒汉农夫秋后没有了收成,或者是饿死了——这不是逍遥,而是大解脱;还有一条路就是向有收成的人借贷粮食或卖地来维持生活,到明年时那个懒汉可能会被那个勤劳的农夫雇佣,为他种地,那个原本勤劳的农夫可以得到逍遥,而那个懒汉农夫肯定永远不会得到逍遥。
  然而,于丹老师却认为那个懒汉农夫目前就逍遥了,他肯定是会一直逍遥下去了,这就只看现象而不看本质了。对于庄子逍遥游的精神实质她还是不理解的。
  庄子在他的《逍遥游》中讲到要达到逍遥的途径,至少要一样做大、做强自己: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风之积也不厚,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天髑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首先要有个远大的目标:“海运则将徒于南冥。”有了大目标的人才会真正得到逍遥,生命也才会在奋斗中获得意义,这是那些“蜩与学鸠”之类根本没法理解的。
  其次要有个积累的过程:“水击三千里,持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风之积也不厚,其负大翼也无力。”做大事的人,总是要做许多的准备,学骑自行车只需要几天,学习开汽车需要几个月,而学习开飞机就需要几年,要实现的目标越大,则准备的时间可能就会越长,甘于寂寞的时间就要越久。大鹏要飞到南冥去,就需要积风于翼下,就要有三千里的水面可以起飞,就要有六月的飓风带动它这样的过程是艰难的,也是“蜩与学鸠”之类无法承受的,它们说:“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
  有了大境界才有大逍遥,这是鲲鹏的逍遥游告诉我们的,像前面于丹老师所说的那个懒汉的逍遥,只是“蜩与学鸠”之类的小日子,这是根本不可能会有逍遥的。
  “蜩与学鸠”之类成天忙于衣食住行那点事,天天在计较得与失,天天在打算盘,心是很累的,它们是不可能达到逍遥的境界的,庄子所说的逍遥其实就是一种自由的境界,人的自由最要紧的是心的自由,只有心有大目标,并努力去奋斗的人,他们最终才会有大逍遥,才会进入自由的大道。